一个回合。血衣人两死。局势顺势转换
在鬼童身后谋定后动的北地铁卫本有损伤,着意保全队伍力量,然而此时的情境让他们不得不一同押了上来。
丁喜欢身后的小童们终于装备齐全,一字列开,爆发了绝境中的巨大勇气,口中雄壮的吼叫起来,虽童音未褪,却极富张狂之力。
杜念祖正想回身招呼众人一同掩杀过去,却发现手中持刀的丁喜欢脚步不停,只见他一个诡异的滑步,冲向一名血衣人,搂头就砍,没有道理,没有花俏,就是一刀砸下。
这血衣人平素也是狠辣异常,不拿生死当大事的亡命之徒,看丁喜欢举刀砍来,胸腹处洞门大开,不禁想拼个同归於尽,挺刀直刺。却发现对方已经是成年男性的身长,而自己只是个短手短脚的童子身材。双刀相错,第三名血衣人身首异处,他的刀锋停在丁喜欢身前一尺之处,再不能前进一分。
丁喜欢杀的兴起,见最后一名血衣人又和杜念祖缠斗,杜念祖虽枪法高明,但内力不及,险象环生。丁喜欢心里奇怪道:“杜大哥的武功为何忽然下降?这血衣人动作如此缓慢绵软,竟不能胜他吗?”
丁喜欢趁血衣人攻击杜念祖之际,跳到血衣人背后,抡起右腿,结结实实的踢在他的肋下。只见那人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撞到墙壁上,再也不动弹。
杜念祖则哈哈一笑道:“小丁兄弟,你身材忽然长大已经是骇人听闻,没想到功力也登堂入室,迈入高手行列,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也曾和那食人薯亲密接触,怎么就没想过让它咬我一口呢!”
丁喜欢蹲了下来,看看地上血衣人的尸体,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觉得如幻似真,如在梦里,不禁喃喃的道:“他们是我打败的吗?他们真的死了吗?”
他正在糊涂着。身边走过一个春光毕露的可怜女童,只见她手持一把青钢剑,来到血衣人处,一剑一个,斩下了四只头颅,齐齐的抓在手里,靠在角落之中,不再动作。
北地铁卫也是久经大场面的老手,见到这幅场面,不禁面面相觑。下一刻却见那四人纷纷跳上通往第五层的长杆,卖命的爬动起来。
众人刚要动手,只听塔中女人声再度响起:“别动手了,你们排好队,一个个爬到五楼去。这次选拔因为组织不力,出了些乱子。虽然你们这些小童嘴上不说,心里早就不满了吧!这样好了,你们这些人愿意留下的,自可留在山上为杂役,要想到外门或是内堂去学武功,便到五楼再行竞争。”
众人听到这话,不禁欢呼起来。经过这一路上的磨难,少有人还抱着那竞争内外门弟子之心,纷纷庆幸自己劫后余生,能够到武圣山中做个杂役,已是足够幸运。
杜念祖更是干脆的坐到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他来时心高气傲,觉得必取外门弟子的资格,甚至更高。谁知屡遭奇险,就在刚才他不知还有几分几刻,就要浑身僵硬,丧失行动能力,深陷危险之中。却在这危险关头,峰回路转,死中得活,不禁激动莫名。忽然想到,这一切都要拜丁小兄弟所赐,不禁起身寻他,想亲声道谢。
背后长杆处,一众没了压力的小童早相互谦让着爬到五楼之上。四层巨大的空间内,只剩下了三个人。
丁喜欢慢慢走到东方兮面前,说道:“我们同为当阳子民,为何要互相杀害?”
东方兮将美丽的脸庞深深埋入屈起的双腿之中,毫无反应。
杜念祖在一旁道:“小丁,你难道不知明间铁律。”
丁喜欢神情迷茫。
杜念祖呵呵一笑道:“自七年前你朱武朝大国师得了天启,领悟出大炼金术以来,天下人都知道,九州大地必将重启战端,走入百年乱世。各国各朝,释道两教、世家门阀,更不消说武林宗派,地方士族无不将吸纳人才视为生存首要。更为锻炼人才、存续传承想出了不少或聪明绝顶或人性全无的法子。今日看到你这当阳明间,我才知道,那些都是小把戏。”
丁喜欢沉声道:“我们是来送死的。”
杜念祖道:“然而你们没有死。明间如要回返当阳城,需要其余同袍慷慨赴死。这就是当阳的明间铁律。世人皆以为,当阳明间个个都会倒转兵刃,内讧求生。其实并不完全如此。”
丁喜欢总算知道东方兮为何连番暗算自己,他不解的问:“为何不能并肩作战,同进同退呢?”
杜念祖悠悠的道:“那样的战斗不属于我们这样的人,不属于我们这样因为天赋,所以承担的人!”
他坐到了丁喜欢身边,继续道:“我小时候不喜欢练习武艺,只喜欢和玩伴们畅游东海。结果遇到蒙面海盗的袭击,朋友被掠走。一次,两次,三次,每次我出去玩都遇到这样的事。我再也找不到玩伴,于是我拿起枪,学习保护自己,保护他们。蒙面海盗再来时,我刺伤了他,结果发现那竟是我的父亲。他差点死掉。我则重新拥有了交朋友的权利。之后我再也找不到纯真的友爱,但却拥有了保护他人友爱的能力。这,是命。我爷爷跟我说,学枪要走心,练枪即是磨练心志。我此刻才懂。”杜念祖像是在劝慰伤心的丁喜欢,却又像是在倾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