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喜欢默默的说着心事:“我是个微不足道的人,我知道没用的人是没有朋友的。我这辈子只活了七年,我很努力想要拥有价值,交上朋友。后来我多少有了点价值。生的价值也许少一点,死的价值倒是很大。”
他身体中的酒意挥之不去,越来越浓。
他酣畅的说着:“那么多人觉得我应该死。我呢?我不觉得自己必须得活着,如果我死的有价值,无论是为了当阳,还是为了家人,甚或你们,我都愿意。然而,没人问我,没人给我选择。你们想让我死的一无所知,死的没有声息,仿佛我这样的人就不配为了家国天下,死的惊天动地,我只配死的像条弃狗。”
这是侮辱。
丁喜欢一拳砸了过去。
戴不肯陷进地板之中,看不出肤色的脸庞紧紧贴住地面的碎石。他幽幽的说道:“造化真是无常。你进了地板,能喝到战神酒,我进了地板,就只有砖头。”
丁喜欢离开了。
戴不肯浑身又冒出了鲜血,他痛苦的挣扎蠕动,只见一阵奇异的颤抖,从缠满身上的困龙索中挣脱出来,大口大口吐出鲜血道,“一记雷霆重拳,一碗独门参汤,一个傻傻的朋友。赚了,亏了?”
看着丁喜欢的背影,戴不肯将天生低沉的嗓音张到最大,说道:“既然你还活着,我算欠你一次。”
丁喜欢真想一拳锤死这货!可一来他不太懂怎么用拳杀头人,二来这酒劲儿越来越大,前边的路都看不太清了。
路过六楼时,发现地上躺满了的人,他看见一个拿网兜的女人,仿佛有点记忆,便将她甩到了楼下,他又看到两个双胞胎小娃娃,头碰头睡在一起留着哈喇子,萌萌的很可爱,便用力将他们摇醒。一回身,捡起自己的爱枪乌锥,拾阶而上,直奔七层。
窥镜后的观众们则又一阵疯狂。外门的几位长老冲丁喜欢一致挑起大拇哥,而一位身上散发着虫屎味道的老婆婆则咬碎了口中的钢牙。忽然,并不宽敞的房间里一阵如雷的轰鸣声响起:“听说这期出了个能喝原浆的小子,是哪一个啊?”众长老不仅一阵心惊肉跳,心说:谁这么嘴快,竟将这消息传给了副堂主。这人几年前同万儒草庐的人拼酒拼输了,心里一直憋着股劲儿,他要知道来了位能豪饮战神酒而未醉倒的酒坛奇才,肯定要横刀夺爱,收为私徒。这下不是要和慕容客卿共争一人了?年纪稍大,说话有些分量的长老忙不迭的掩面而走,资历较浅的则纷纷涌出房间,往七层而去,想亲眼看看这番二师争一徒的奇景。
丁喜欢上到七楼时已经彻底醉了,但还未失去神智。董丰河本来正愉快的主持有史以来最轻松的内堂弟子授予仪式,却见到又上来一人。正是这次选拔最惹眼的人——花盘少年丁喜欢。
萧知建看到他出现,心中也是一片惊讶。然而这并不妨碍他流畅自然的走到丁喜欢身边,一把扶住了他,说道:“小丁,你上来了。”
丁喜欢对他的感觉最为复杂:即便戴步肯把他当榔头,当盾牌,好歹他坏的坦诚。这萧知建,平常满口慈爱仁义,行事持重稳妥,似极有公益之心。然而刚刚自己遇害之时,他一句话都没讲,完全是一副见死不救,极端功利的嘴脸。
丁喜欢推开了他。
丁喜欢醉熏熏的说道:“我得离你远点,你真不是个好鸟。”
一回身,发现曾经许诺过为他解决麻烦的高大女子正站在他的身后。
她笑意盈盈的说道:“现在这个年景,还有你这样耿直的孩子,真是难得!当我徒弟吧!”丁喜欢晃晃悠悠,不由自主便要拜倒。
只听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响起:“慕容客卿,在下这颗横刀夺爱的心啊,实在绷不住,得罪了。”
哐的一声闷响,七层塔楼的地板直直被掀开,一位九尺巨人出现在大厅中央!
高大女子身量已是极高,和这人比起来简直如依人小鸟,然而这慕容客卿丝毫惧意也无,舌绽春雷道:“你不是想抢人,你是想试试我的大九天鬼针吧!如你所愿!”
手腕一翻,十指之间闪出八支一尺来长,流光欲滴的长针来,立时便要动手!巨人则神色泰然,他心里有数,眼前这名女子虽然一手神针出神入化,到了人间更是可掀一方血雨腥风的绝顶高手,对上自己却是毫无胜算。可自己也决不能出手,只好等着旁人来说和。
他等了半天,愕然发现董丰河正领着萧知建朝下层悄悄溜去。
巨人只好自找台阶下,说道:“慕容清,你也慢要撒泼。我看这童子一身奇筋怪骨,如好好打磨,定能由外而内,成就混元不坏真身。我圣武堂好几年没找到金刚的好苗子了。今日终于得见,无论如何不能错过,请您以大局为重。”
慕容清则一声娇叱:“放屁!我夫君被你们大局了,我也被你们大局了,你们选个徒弟还把我的鸟儿给大局了,合着你们这一整山的老少爷们就弄了一大局,想往死了整我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