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萧恭然接过,握剑在手,忽觉得异常沉重。心思一闪而过。
他垂应了是,语声虽恭肃,眸光却凝在了端木孑仙环在梅疏影腰间未及收回的左手上。
不知是有感他的视线,还是心下亦觉不妥,端木孑仙立时便放了手,慢敛入袖中。
梅疏影隐隐皱眉。
青衣的人默然,恭声告退后回身一手拉住叶悦一手扶住玖璃,语声沉肃:“听我师父吩咐,立时前行去寻生门之阵。”
梅疏影转身向前,便也一跃而起,稳稳抱着女子向石道深处点掠纵去。
五人疾驰间,端木埋抑着声咳了数次,似是不欲叫身后不远的青衣少年听见。再抬头,面色明显较之前虚弱了许多。
梅疏影便只不冷不热地哼一声。不一语。
白衣女子恍惚间忆起一事,禁不住抬问向梅疏影,语声轻浅:“先前阁主替端木要剑,可是已知晓端木欲借力渡过横渊?”
梅疏影听在耳中便是一记冷笑。“你不是一向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么,我们四人皆已身陷险境、无暇他顾。只有你在我怀中未受桎梏,双手空暇。自然该你临危受命,转危为安,化险为夷。”梅疏影的语气里不加掩饰的嘲弄。“于国于民,清云宗主不就是这么用的么?”
端木一怔。
心下无由生出一股恼怒,梅疏影蓦然更冷道:“可笑的是你真的做到了,次次如是。”一惯寒凉的冷哼声中却似有几分空茫,他箍在她腰间的手霍然收得极紧,语气森冷如喃:“端木孑仙,究竟是你傻,还是我傻?”
白衣的人被他抱在怀中,听风逝去在耳,面色忽茫。
有一刹那心头一愣一恍,只知怔然望他。
却因目已失明,终未能望见身边男子自来冷淡凉薄的眸中,一闪而逝的寂寥。
风拂如瑟,忽抑人心。
端木孑仙听见无数尘埃卷随于风中往后逝去,不断自耳边擦过,缓缓落定……
“阁主……”她不知为何突然唤了一声,敛于袖中的手慢慢伸出向上,似乎是想要触碰他。
梅疏影低头看见,身影猛地一僵。目中竟自惊茫。
心一窒,呼吸突然凌乱。端木孑仙……
“止步!”
身后数步外,云萧霍然喝道:“切勿再往前!”
叶悦、玖璃皆是一震,匆忙收势,落地不敢再行。最前的白衣公子点掠之势亦顿,止步立身,怔怔地抱着怀中之人。
云萧上前来,眉峰微聚,语气沉然:“师父,前方地上,可是磷粉之息?”
端木一震,恍然回神。那只无意识间伸出往上想“看看”某人的手便随之垂落下来,平放回了腹上……梅疏影脸上又冷了。
端木孑仙凝神闻了一闻,面色肃了几分:“是磷粉,不可踏之。”
云萧有些奇怪地看着被梅疏影抱在怀中的女子,见其竟似在自己提醒后才闻到了磷粉之息,心下不由微异。
过少许,少年压下心头莫明冷抑之感,取过夜明珠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
青衣的人蹲下身来,伸手往地上铺洒着的厚厚一层黄白色尘屑轻轻摸去。霍然一点淡绿色幽光便在少年指尖燃烧了起来。
云萧一惊,迅退后,一把将指尖绿火合掌按灭。
几人看在眼中,心下皆惊。端木凛神道:“此地空中湿气甚重,磷粉触之便可燃起,且燃后之气含毒,因而不可与之相触。”
云萧退至她身边,思忖道:“磷生火,火为离,这是离火之阵。先前已经山艮开门、天乾惊门、水坎死门、地坤景门,余下四门为休、生、伤、杜……磷火焚身,燃之生毒,弟子觉得最有可能与之相对的是主疾病灾殃的伤门。”
端木轻轻颔:“伤门、休门为生门之守,不可破之,我等只能设法避行而过。”
“只这一条石道,无处可避。”云萧想了想:“是否可以以轻功之法自两面墙壁往前疾行?”
端木孑仙沉忖一瞬,摇了摇头道:“若不慎滴落汗液在磷粉上,石道内立时便会燃成火海,此法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