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绿叶怔怔地看着他。
久久,低头抑声道:“只怪我无能,最后是由你来行此极端之法。”
榻上之人闻言露出极浅的温然笑意,敛目看她,复又展颜:“生为奇血族之后,有此能为试以血肉炼蛊来救师父,是我之幸。”
叶绿叶直直看着他,久久,展臂将面前瘦削之人抱住,凛声道:“师姐不会眼见你送死,你与师父任何一人出事都不是我所愿。”
她复又松手放开面前之人,沉声道:“我定寻到双全之法,亦保你性命。”
……
夜月,风清。
墨然看诊罢自几名病卒营帐中出,叶绿叶立身帐外,抱剑与他行了一礼:“大师伯。”
墨然身后,脸覆铁皮面具的少年人手捧药箱,不动声色地看着几步外的绿衣人。
叶绿叶肃面道:“可否请师伯听叶绿叶一言。”
墨然回望绿衣之人眼中肃色,下一刻低声温言道:“好。”
墙畔树下,墨夷然却远远而候,叶绿叶于无人处抱剑再向面前之人行了一礼,而后平声道:“大师伯精通毒理之余,其实也深谙蛊术,叶绿叶说得可对?”
墨然面上温静之色未改,只眸光微一敛。未言。
叶绿叶续道:“当日凌王府中我与师伯合力解霜宁体内蛊毒相杂之危症,次日师父曾私下询我,大师伯可谙蛊术。”
墨然闻言目光已垂。
“我与师父言‘师伯曾询虫蛊细节,方能定夺研血之毒,如此看来,应是不谙’。”叶绿叶抬头来看向面前墨衣云纹之人。“但我后来才思及,师伯每问,都为蛊相关键之处、关键之时,无一句偏颇多余,若非深谙蛊术,应无可能问得如此精准。”她道:“师父时对大师伯有所怀疑,但叶绿叶深信大师伯予家师只有护卫之意,无累害之心,故而即便师伯欲行之事与师父恐非同路,我亦未向师父禀明此事。”
“你因何能确信……”他看着面前女子,忽是温言问道:“我于你师父只有好意,没有累害之心?”
叶绿叶低头沉面,少许后道:“便是直觉。极为确信。”
墨衣云纹之人眉眼轻弯,眼中柔光微转,他温然道:“你说得不错,我确实也谙蛊术。”
叶绿叶肃立一瞬,下一刻抱剑而跪,凛声道:“如此,叶绿叶有事相求,望师伯能助。”
……
周身滚烫如沸,心口灼痛难忍。
榻上之人望着那人滞留于帐中木案一角的元火熔岩灯,眸光微恍。
未几,肺热难耐,他辗转而咳,声声嘶哑,心口更疼。
叶绿叶与墨然前后拂帘而入。
榻上之人一眼见到他,震了一下,而后目光下意识地滞于墨然身后那脸覆面具的少年人身上。
墨然回望于他,眸光温和,神态儒雅地轻拂广袖,于榻沿落坐下来。
墨衣云纹之人伸手把他的脉。
榻上之人目中一凛,本能地退避,眉间一闪而过的警惕。
墨然抬头看了叶绿叶一眼。
而后回转目光看向榻上之人,蓦然轻言道:“你在毒堡之时便已怀疑我了是么?”见叶绿叶与云萧皆愣,墨衣云纹之人含目微微一笑,道:“当日毒堡之劫后,江湖中人聚于堡中大厅议事,梅疏影拿虞韵致相胁逼问在场可有影网中人……虽未能激出任何一人,但梅疏影走后,你却看了我一眼。”
墨然眉目温然地宁声道:“当时,你便已怀疑我就是梅疏影口中所说影网中人了……可是?”
云萧倏震。
叶绿叶无声拧起眉。
墨衣云纹身后的少年人亦是眼神一凛,周身之气微变,戒备地立于墨然身后不动。
榻上之人闪烁道:“梅大哥所言之人……”
“你怀疑地不错。”墨然静坐榻沿一侧,语声温和:“我就是影网背后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