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出意外,春闱的改制很快便能推行了,朕想亲自去看看进展的情况以及民间的反应。”
宋正则老道地没有问,为什么沈湛这么肯定春闱的改制即将推行,他沉吟了片刻才又道,“可南巡也是件大事,恕微臣斗胆,陛下刚刚登基不久,朝中根基不稳,这等时候提出南巡,又为了这本就争议已久的春闱,是否有些不妥?”
沈湛微微皱了皱眉,却一瞬又舒展了开来,语气仍是温和非常,“春闱改制是朕登基后的大事,若是成功,大历至少受惠百年,这不光是为了朕一人之事,更是惠及大历万千子民、大历春秋万代之事,如今官场弊病已久,如若不从春闱入手,爱卿可还有什么高见?”
宋正则说话间恭敬低头,未曾看见沈湛那一瞬的皱眉,他听了沈湛的话又苦思了许久,竟是找不出一个可以改善如今局面的最快最有效的方法。众所周知,要破除陈腐,只有靠新鲜的血液。他终是长叹了一口气,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朝坐在书桌前的沈湛深深地躬了下去,“微臣能为陛下做些什么?”
沈湛嘴边终于露出一抹笑来,他起身快步走到宋丞相的面前,伸出双手亲自扶起了宋正则,语气越温和,还带上了些许调笑,“岳父大人折煞小婿,快快起身,快快起身。有您在前朝撑着,朕也能放心地去南巡了。”
宋正则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想到自己要面对那些不肯改制的老顽固,还要顾及到自己的挚交与门生,又要安抚激愤的老臣,还要提放自己的对头这时候在自己背后敲闷棍。这国丈的名头,真是不好当啊!若不是先帝・・・・・・自己怎么会还撑在这丞相的位置上,还将自己的乖乖女儿都送入了宫,改制也好啊,真希望能快点选出几个能当大任的,自己便能早早地解甲归田,不用在一辈子都困在这丞相府,扑在这朝中事上了!
算了,也不知陛下能不能理解他们这些老臣的心!
在宋家待了三天,宋弥尔终是依依不舍地同家人告别,登上了回宫的车架。
这三天,沈湛与众人相处也十分地愉快,尤其是宋家两兄弟,放佛又回到了从前沈湛还是皇子来宋家时的情境,往往酒过三巡,几人都拍着肩膀称兄道弟起来。宋夫人瞧着沈湛刻意掩了龙威,就真的如同一个普通的女婿一样,不禁又放心了几分,一国之君能做到这份上,足以证明他对宋弥尔的爱重。
也幸好是因为宋家本就是百年大世家的关系,虽然觉得皇帝这样十分不易,但却也并未觉得私底下与皇帝相处有什么不妥,毕竟,从前时候,他们可是连皇帝也可以看不起的。
“这三天过得也太快了吧,我还没待够呢!”
刚回了宣德宫,清和指挥着宫人将带回来的箱子打开分类存放,乏雪与修竹帮忙,初空、浴兰和朱律,正忙着给宋弥尔换装,见周围没有旁人,初空夸张地甩了甩手,喟然长叹道。
她们与宋弥尔一同回去省亲,到了家就像脱缰的野马回了草原一般,三天的时间在府里上蹿下跳好不热闹,尤其是初空,本就是活蹦乱跳的性子,离了那压抑的宫室,她活泼的性子更是彰显,成日里不是和这个姐姐一起吃饭喝茶,就是和那个妹妹谈心赏花,三天过得极快,等回了宫她还没回过神来。
宋弥尔省亲的时间最长,她头一个出宫,也是最后一个回宫的,这三天虽然不长,但也不短,宫里边的事情沈湛点名交给了柳疏星和袁晚游共同打理,早在宋弥尔那一次禁足时,便曾这样做过,由是宫里边所有人也没什么异议。袁晚游性情爽直,虽说不好接近,但也从不故意为难谁,若是由柳疏星一个人打理后宫,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故意整治谁,可倘若叫袁晚游一个人吧,又怕她与皇后娘娘亲近,又不是皇后娘娘那般平日里好性子的,为难为难他们这些亲近柳贵妃或者刚刚受宠的小妃嫔可怎么办?除此之外,这四妃之中贤妃想来温柔和善,众人也根本不指望她能有什么能力打理这后宫,哪怕是暂时的。
宋弥尔回宫之后,自然是要将这宫权接过来,她不得闲,沈湛自然更忙,除了在回程的马车上又缠绵了一会儿之外,驱车直入宫室,将宋弥尔送到宣德宫门口后,立马掉头去了太极宫,既然打定主意要在春闱之前南下,眼下也不过十数天的时间,要准备的事情自然很多,哪怕突然间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沈湛却仍旧没有心思全顾及这儿女情长,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他会好好待宋弥尔,但・・・是在沈家江山永固的情况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