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晚游听着宋弥尔细细讲了那日生的事情。
除却醒来时的对沈湛以及自己两位母亲的交待不说,这是宋弥尔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将那日生的事掰开碾碎细细道来。一边说,一边回忆起当时自己不曾注意的细节,一边又慢慢分析推理,试图从中现什么线索。
她已经能很平静地接受这件事了。
事情已经生了,还不接受还能怎样。何况,这背后即使人心险恶,但她面对的,只不过是利用的猛兽凶林,它们只是凭着本能,也受到了惩罚,却并不是最恶毒的。她面对的不过是生死一线,是劫后余生。最险恶的人心,还需要她一层层抽丝剥茧,慢慢找出,还需要她今后在这后宫,努力地瞧着它们接踵而至而不被打到,而密林里头那些皮肉伤又算得了什么呢?用这一身伤,换来对后宫人心的警醒,仔细想想,这大难不死,又何尝不是上天给予的机会与警示?
袁晚游一脸气愤地听完宋弥尔的述说,狠狠地用拳头在床沿上一捶:“那些小人!有什么计谋不能明着来,偏要使这些阴谋诡计!”
她转过头一脸担忧后怕地望着宋弥尔:“幸而你无事,他们千算万算,定然未曾算到你会武,更算不到陛下为你留了暗卫。可是若是你不会武,又或者没有暗卫在你身边,那・・・・・・”袁晚游猛地一把抱住了宋弥尔,又小心翼翼避开了她锁骨与身周的伤口,“万幸,真是万幸。”
宋弥尔怕老人担心,不曾与宋夫人及太后说太多详细的经过,而沈湛那处,也许是自尊心作祟也许是旁的什么原因,宋弥尔也不曾表露出她的脆弱和惶恐,如今这深宫之中为数不多可以全心全意依靠的人来了,宋弥尔不知不觉便将那日的事情细细讲了出来,却倒叫袁晚游担心了。
更多的却是对暗处下手那些人的恨意。
“此事陛下可说了如何处置?”袁晚游似是想起来什么般问道。
宋弥尔莫名翘了翘嘴角,“未曾。”脸色倒是平静,“陛下许是有他自己的考量吧。”
她眼神深深,望着远方,显得十分悠长,“陛下公务繁忙,我也不曾想过拿这等小事打扰于他。不若自己着手处理,但看能抓住个什么来。”她又转过头对着袁晚游甜甜一笑,“今天早些时候,太后娘娘也是这般与我说的,咱们便自己查查,心情好时就多查点,心情不好时就将查出来的人挨着一个个慢慢处理,何如?”
袁晚游本是一脸认真地听着宋弥尔回答,听到她这般说,她英气美丽的脸庞慢慢笼上了一层阴云,等到宋弥尔说完,她倏地站起身来,怒气满满:“太过分了!沈・・・・・・陛下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这样对你!说好的要一直对你好的呢?!出了事情便是这样处理吗?!不行,我得去找他问个清楚!”
袁晚游怒气冲冲,宋弥尔却眯起了眼睛:“袁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什么?”袁晚游回过头,“我会有什么事瞒着你?”
宋弥尔慢条斯理地挑了挑眉道:“我总觉得・・・・・・你谈及陛下的语气有些奇怪。”说是宋弥尔右手能动,大概是要做一个耸肩摊手的动作了:“虽说咱们俩关系这般好,但也不至于你为了我去质问一国之君,这种情形,想想都有些奇怪。”
宋弥尔仔细回忆着,“说起来,你对陛下的态度,不像妃嫔对着君主,倒像是・・・・・・”宋弥尔也不知道改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她转而又道,“你也罢,秦舒涯也罢,我这人愚钝,对这些事情都不怎么上心,也不愿意咱们的友谊之间添进宫中特有的是是非非,对这些事情,都是回避的。可是如今我若是细细想来,却总觉得很是不对劲。”宋弥尔自嘲一笑,紧紧地盯着袁晚游:“是咱们的友谊太牢固吗?你会为了我而放弃陛下?为何每每你也好、秦舒涯也罢、甚至舒重欢,都只想着我。这目标・・・・・・是不是弄混了?”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袁晚游望着宋弥尔露齿一笑,“咱们的感情好,难道不好吗?为何你还要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你只要记着,反正我们不会害你就是了。当真,”袁晚游像是来了兴致,“弥儿你说秦舒涯与舒重欢那个小美人?她们俩如何了,我怎么没现什么呀?!瞧瞧你,受了伤便胡思乱想,咱们当下最要紧的是找出真凶,话说回来,你自回宫,她们俩还有那江月息,可曾来瞧过你?其他人不来倒是被下令拦住了,可她们,若是来了,自然是不会被阻拦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