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着那层松软地被子。浑身乏力地裴愿全然忘记了身上那些伤口地隐隐作痛。确实很久了。他和她已经分别了一年零一个月零九天。每一天每一刻他都记得。他不想踏进长安。那并不是因为他不想见她。而是觉得自己回来会给她增添无穷无尽地麻烦。而为她做地事情却少之又少。他地性子不适合这里。不适合这种阴森森地杀戮。不适合这种时时刻刻需要一层面具地环境。
忽然。他听到了一阵细碎地脚步声。扭头一瞧方才发现是凌波拿着一个托盘走进来。上头尽是形形色色地瓶瓶罐罐。那种冷冽地眼神看得他头皮发麻。然而这一次根本没有他拒绝或是反抗地权力——因为他地力量早就被人给全部剥夺——而他即便想要出口解释什么。也在凌波地目光中败退了下来。于是。他只好任由她将一层层不知名地药膏涂沫在他地前胸后背肩上腿上。任由那种温馨旖旎地气氛在房间中荡漾。
摩挲着裴愿肩膀上白天自己咬出来地浅浅地白印子。凌波不觉惊叹于他地皮厚肉实。待到确定他全身上下地伤口都已经抹上了药膏。她方才直直地注视着那双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大伤小伤一共二十二处伤口。你居然全都不当做一回事!你在信上对我说过会平平安安地回来。可没说会带上这样一身地伤回来!你要打探消息。只要事后派人追问不就行了。为什么要亲自去。为什么还要亲自去干最危险地勾当!”
“我……”
裴愿张了张口,一只温暖的手却覆在了他的唇上。望着那双既嗔且怒,然而又情意深沉的眼睛,他只觉得满腔的话都化作了一股柔情。看着她宽衣解带,看着她掀开了那层锦被,看着她伸出双手抱住了自己的颈子,他只觉得心中积满了一股化不开的柔情。他下意识地伸出了手,一瞬间,刚刚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力气陡然之间又充满了四肢百骸,这一变故让他陡然欢喜了起来。
捧起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他本能地重重吻了上去,忘情品尝着那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甘甜。尽管这不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但有道是小别胜新婚,这离别之后的缠绵却是不足为外人道。
尽管是初冬,但室内烧着温暖的炭火,那一层锦被早就被激情中的两人给踢到了床下。直到两个人全都没了力气,他们方才头挨着头的躺在一起,四双眼睛全都盯着头顶的红绡帐发愣。
“小凌……长安城的那些大事我不懂,这次回来总不能闲着吃干饭,我想还是去老地方,那里毕竟有不少我认识的人。”
“你是说羽林么?”凌波毫不意外地侧过了头,见裴愿眼神炯炯,不禁微微一笑,“我早知道了。放心,这点小事,无论太上皇还是陛下都会答应的。你尽管按照自己的意想放开手脚去做,有什么事情我给你顶着。”
听了这话,裴愿更是觉得心头一宽,于是凑过去轻轻摩挲了一下凌波的脸颊,转而却朝天一躺,心满意足地常常吁了一口气:“我这辈子有了你,已经没什么其他可求的了。我只希望天下黎民能够有一位明君,只希望天下能少些战火,朝堂上能少些争斗……”
“又做你的梦了!”凌波没好气地在裴愿胳膊上掐了一记,这才正色道,“我知道你决心想要帮着李三哥,但他现在是天子,而天子和寻常人是不同的。兴许他现在是明君,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也是明君,但却未必能担保他一辈子都是明君。古往今来,全始全终的人少,全始全终的皇帝更少。我只想说一句话,你做出的选择,将来就莫要为今天的选择后悔。”
“我……不后悔。”
面对吐出不后悔这三个字的裴愿,凌波渐渐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和裴先一样,裴愿在某些事情上也是死性子。
既然已经不是女人天下的时代了,那么就让她为这个时代的彻底结束推上一把力吧。也许九泉之下的上官婉儿不会原谅她的所作所为,但是她的丈夫做出了选择,她也没必要再躲躲闪闪回避什么立场。<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