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先生还是那副笑眯眯的老好人模样:“自然是不忍心见世子为情所困,心中郁郁,这到底是一辈子的大事,当然是让世子称心如意是最好。”
萧绍棠却是不信。
想了想,道:“袁先生,前些日子,我曾问过您,是怎么认识这京城侯府的世子的,您还没回答我呢?”
他没有忘了袁先生的身份,袁先生是一个幕僚,就如他自己所说,这等儿女之情之事,并不在他的眼中,此时来了京城,别的都不说,却提起这个,很有些蹊跷。
袁先生被萧绍棠问得一愣,没想到他竟然还惦记着这件事,有心打个哈哈糊弄过去,就反问道:“那世子又是如何认得这京城的威北候世子呢?”
“我?自然是从前,有些同袍之谊。”
“那就对了,世子您在军中之时认得了他,如今不便相认,而我们这些人,威北候府的世子被贬到了宁州,岂有不去看看之理?”
袁先生笑得十足像只狐狸。
有些事,此时还不能对世子说,万一世子像极了秦王殿下年轻时候的刚直,知道了他的用意,岂不是自找麻烦?
萧绍棠虽然心中还有些狐疑,却也说不出什么来,点点头:“既然如此,那绍棠先谢过先生了。”
“那咱们就先回去吧,世子,左右你们以后都在京城,相见的日子还多着呢,况且属下听闻这白成欢已经来往宫中数次,却并没有入了那人的眼,想来是即使选秀,也无碍了。”
“先生说的也是。”萧绍棠自然是听说了还未开始选秀,皇帝就把威北候府庶出二小姐和安国公大小姐招入了宫中。
但这两位都是或多或少和孝元皇后有些关系的,白成欢只是一个虢州女子,想来和孝元皇后,也扯不上什么关系。
“今日,咱们有两件大事要做。”两人骑马往回走,袁先生边走边说。
“头一件,是去工部走一趟,既然皇上在昨日早朝时亲口允诺了让您回秦王府居住,那咱们就要回去住,先找工部的人把秦王府修葺一番,世子您再入住。”
萧绍棠听了,想起昨晚所见。
他并不曾亲眼见到过当年的秦王府是如何煊赫,可是昨日,他去看了那被封了十七年的秦王府,心中说不出的凄凉悲愤。
朱门已斑驳,碧瓦凋零碎,只站在门前看一眼,就已经有破败腐朽的气息铺面而来,更不要说走进去。
残垣断壁到处都是,粉墙下,杂草丛生,昔日取水的井边,长满了绿苔。
而那座据说是僭越,让秦王府获罪的高楼,已经只剩下一座光秃秃的底座,据说父亲获罪当时就已经被先帝下令毁去了。
这样的秦王府,若是想要修葺至能住人,至少也要一两个月。
“工部那边如今忙着修建招魂台,能抽出人来给咱们吗?”萧绍棠对此并不抱什么希望。
昨日早朝后来官员的奏报,他也听到了。
七月初的天气,正是烈日流火的时候,招魂台那边的民夫,日夜赶工,中暑而亡的人一批又一批,工部无论是人手还是银两,都说是短缺。
而萧绍昀,若真有心让他住在秦王府,真的那样皇恩浩荡,在父亲接了第二道圣旨,那位天使回到京城之时,这秦王府就该修葺了,至少,不应该是还贴着封条的样子。
说起来,所谓隆恩,也不过是做做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