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桃夭略沉吟,「好像是没什么道理?」
「本来就是!」合欢颇为激动地落下结论,她甚至激动到站了起来,然后走到桃夭的对面,以一种十分凶悍的神情看着她,「小妖精,你自己说,不说那些最寻常的百姓,他们脆弱到一不小心就被病痛和衰老给弄死了,便就是有些本事的人修,又有多少能和魔,鬼,妖相匹敌的?」
「好像不多?」
「是非常地少!」合欢扬声回答,「凡人明明一无是处,可人间却有一年四季,春有百花开,夏有雷雨阵阵,秋有落叶缤纷,冬有白雪飞飞。
于寻常百姓,阳光是温暖的,风霜是冰冷,白天是明亮的,黑夜是幽暗的,甚至连果腹的食饮,都有无数种滋味。」
桃夭不曾去过九幽,但她在地理志上读过关于九幽的只言片语,关于九幽,便是人间最贫瘠,最凶恶的山水,也比九幽强百倍。
而那里,自一千年前起,便是魔,鬼两族的永居之地,或者该说,那里是一座监牢,永远囚禁着魔、鬼两族。
说起这些的合欢,表情看起来有些可怜,然,她自来是个高傲的魔,便是可怜,也是转瞬即逝的。
可怜飞速从合欢脸上褪去,她的眉眼之间,只剩下不甘心,她就像是一个得不到心爱玩具的孩子般,用一种别扭又倔强的语气说着:「最重要的是,人间还有昆仑。」
哈?
「昆仑怎么了?」
「昆仑,是希望。」
希望?
这是什么奇怪的论述?
话说,昆仑有希望吗?
作为一个在昆仑住了五十来年的资深仙者,她知道昆仑哪里种了花,哪里能抓到鸟,唯独不知道昆仑竟然长有希望这种天下第一美好的东西。
要知道,她不早去嚯嚯了?
「小妖精,你是不是不明白?」
呃……她是不明白,但要她对一个自打认识便觉得脑子不太够的魔族小美人承认这一点,却有那么一点说不出口。
谁知合欢眨眨眼,甚为高兴地说:「原来聪明如你也不明白,啊哈哈……」
「哈?」她不明白,怎么了?何至于叫合欢高兴成一个傻子?
只听合欢振振有词道:「这话是父王说的,但本公主完全没听懂,然后本公主非常谦虚地不耻下问了,结果他竟然骂本公主笨!」
桃夭默默翻了一个白眼,连「不耻下问」都不会用的娇憨公主,怎么可能和聪明沾边?
偏偏合欢半点不自知,她观感极为良好地表示:「小妖精这么聪明的人,也没能懂父王的意思,显然不是本公主笨,而是父王自己没说明白!」
桃夭扶额,深深谴责了自己,为何要想不开和合欢搞什么迂回战术?
委实是蠢了点,难怪会叫合欢嘲讽。
她既知道自己犯蠢了,自是要立刻改正,于是,桃夭决定单刀直入:「敢问公主,你来魔族到底是来干嘛地?」
「捣乱啊。」合欢不以为然道,「小妖精,本公主说过了,你该不是和那寻常的凡人一般,老了不记事了吧?」
「……」
桃夭的糊涂,貌似取悦了合欢,她得意洋洋地捋了捋鬓角,耐着性子缓缓言道:「父王说了,本公主生平最大的能耐,就是捣乱。
是以离开九幽时,父王特意说,他不需要本公主去做什么了不得的事,他只要本公主率性而为,想做什么做什么。」
「……」亲爹,到底是亲爹,不服都不行,「魔尊大智慧。」
「那是!」合欢愉悦地点点头,「父王还说,他脸大,不管本公主怎么闹,梵音和晏华都不会生气,所以让本公主不必拘着。」
看来,魔尊是一只聪明的魔。
瞧她说得什么屁话!魔尊能不聪明吗?若不聪明,他能让自己女儿待在昆仑十多年?若非形势有变,他说不定还会让合欢在昆仑待更久。
是只敢于不拘一格行事的魔。
桃夭叹,朝合欢招招手:「过来坐,听你站着说话,我腿疼。」
「本公主站着,和你的腿有什么关系?」
桃夭笑:「因为咱们关系好,故而我能对公主感同身受。」
「那倒是!」合欢转笑,先前那看似深沉的三分心思早已烟消云散,她笑眯眯地坐回塌上,然后极为八卦地戳桃夭手臂,「诶,你和你家师尊,成了没?」
「……」这是嫌她还不够痛快,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让她更不痛快。
「哟,没成哪?」合欢捂唇娇笑,「要不要本公主为你出谋划策,叫你早日抱得美人归啊?」
喵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