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萦凤一边摸出荷包数钱,一边道:“这次新皇登基,我听人说伯伯又要高升了。”
余夫人笑道:“都是传言,哪有那么好事。(手机阅读16k.)你伯伯还朝才几个月,为人又鲠直,说话不中听,我看他这官也做不长,只要不惹出祸事就阿弥陀佛了。唉,劝他那么多次,都当成耳旁风,要我说有些话不说也罢,没得平白无故得罪人”
天锡道:“娘太小心谨慎了。为人臣者,仗义执言,以死相谏都是常有的,爹一腔忠义,绝不会因为顾虑自己的安全而缩手缩脚,这才是东林党人最了不得地地方。”
余夫人笑而不答,邢萦凤忙道:“我早听说东林党都是大学者,又都是正人君子,见了哥哥这样,越发使我敬佩了。”
天锡赞赏地看着邢萦凤,对母亲说:“娘,你看凤妹妹也赞同儿子呢,可见不管世道怎么变,忠臣义士都是百姓最爱戴的,所以你以后别再拦着爹爹了,他是做大事的,哪里顾得上得罪人不得罪人哪!”
余夫人看看天锡,又看看邢萦凤,笑意更深。
若茗与端卿此时正在无锡城北门附近徘徊。依旧是是初进城时的样子,一溜儿杂货铺子,稀稀拉拉几个客人往来走动,并没有贩卖书籍地铺面。
若茗有些焦躁,瞅准一家门口堆了纸扎的店面走进去,正在四处打量,一个伙计懒洋洋招呼道:“你要点什么?”
“你们这儿卖书吗?”
活计一愣,懒懒道:“不卖,书铺不在这边,要买书要到城中间墨砚坊那一带才有。”
“除了那里就没有别处卖书吗?”
“从前这边有一两家,现在都关张了。墨砚坊什么书都有,你到那边去看吧。”
若茗怏怏走出,苦苦思索不得门道。端卿见她焦急,劝慰道:“妹妹别着急,慢慢来,总会有线索的。”
“尤掌柜和吕掌柜明明看见那人在无锡,有说的千真万确就在北门,为何一点线索都没有呢?难道他们都在骗我?”
“不会。”端卿沉吟道,“尤掌柜不用说,老实人一个,何况消息是从五子口里说出来的,连他都不知情,怎么会存心骗咱们?吕掌柜虽然奸猾,但看他当时心慌意乱的表情,不像是说谎。况且他两个又不相识,不可能事先串通,统一口径说在无锡。”
“那怎么一点头绪也没有呢?唉,前一阵子太顺了,我以为这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没想到到这里以后居然一点儿门道也摸不着。“无锡城这么大,我们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走遍,既然知道那个姓牛的长什么样,说不定哪天就在街头遇见了。也或者吕掌柜那天太过紧张记错了方向,他地铺子在城西或者城南呢?总之慢慢来总会有线索,你别着急。”
若茗叹道:“我就是性子焦躁,爹说过我那么多次,始终改不掉,有一丁点不顺利就乱了方寸,要是能像哥哥一样沉着就好了。”
天锡苦笑道:“我这性子可有什么好呢,一丁点事都要在心里来回掂量五六回,等想明白了,早已错过了时机。”
若茗听他说的奇怪,忍不住道:“哥哥的话好古怪,错过了什么时机?”
端卿忙掩饰道:“没什么,随便感慨几句罢了。”抬头见前面一家铺子门前悬着一个土偶,便道:“咱们进去看看吧,回家时也好捎一些给方卿他们。”
若茗心想散散闷也好,便跟着进了门,店内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泥人盘踞了大半个铺面,有的咧嘴傻笑,有的互相打斗,也有小和尚念经,胖丫头发愣这些憨态可掬地偶人,若茗看了一会儿,不觉笑起来,细细拣选喜欢地,准备给家里的丫头买些带回去。
端卿见她脸色好转,松了口气,随便在店里走着,忽见柜台一角堆着一大捆纸,背面透出颜色,依稀还有花样,便随手揭起一张,原来是套色印染地版画。
端卿正在翻看,一个小伙计招呼道:“客人买娃娃还是买画?”
“随便看看。”
活计听着无味,猜度着不是大买卖,便道:“那客官自己看吧。这摞画是本地出产,人都说跟杨柳青的年画差不了多少,你要是喜欢的话带几张糊墙,颜色鲜亮得很。”
端卿翻了几张,都是常见的“年年有余”、“喜上眉梢”之类,正要放下,忽然眼睛一亮,不觉失声急道:“茗儿,快过来,是咱家的绣像!”
注:斗叶子,古时一种牌类游戏,类似扑克。<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