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忽的冷笑起来:“我姓杜,夫家姓赵。”
邢玉大为吃惊:“你是杜……”她记得杜氏长女嫁给了赵氏族人。后来吴敬兵败,赵氏受其牵连,已尽数处死,其中也包括了那位杜家女儿。
“杜嫣然,”来人冷笑接口,“我早知道吴放不会放过我,所以事变前我让一个侍女穿上我的衣服,然后杀了她,弄花了她的脸,而我则穿着侍女的衣服逃了出来。”
“你……”邢玉叹息,“那侍女何其无辜……”
“无辜?”杜嫣然怒道,“我杜家无不无辜?赵家又无不无辜?我若不行此事,也活不到今天报仇雪恨!”
“你……是来报仇的?”
“不错,”杜嫣然重把匕首置于邢玉颈上,“我等了许久才找到机会混入国公府,绝不能无功而返!你带我去找吴放!”
邢玉摇头:“我不去。”
杜嫣然手上微微加劲,邢玉颈上立刻多了一抹血痕。她恨声道:“你不去我就杀了你!”
邢玉蹙眉,最后却凄楚一笑:“那你就杀我罢。”
杜嫣然倒愣住了。她本是长在深闺中的女子,从未有过杀伐之事。只因家破人亡,她才满心怨毒,但真要她下手杀人,她倒反而犹豫起来了。她不说话,邢玉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偏巧这时流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夫人?”
流苏早些时候被邢玉轰走,却始终放心不下,不时到邢玉房前查看。走到门口听到邢玉房内隐隐有说话声,遂出言询问。
邢玉却是大惊,怕流苏因此受害,顾不得多想,大叫一声:“流苏快走!”
不料流苏听见邢玉喊声。不但没有逃走。反而觉出有异,直接冲了进来。见邢玉被人挟持,不由惊呆了。
杜嫣然不由慌了。一把将邢玉推倒,向门外跑去。她移动时不慎带倒了一枝高擎树灯。那几枝树灯排得甚近,一枝倒下压在另一枝上,接二连三牵四挂五,登时倒了一片。灯油四溅。碰着一点火花,立刻燃了起来。
流苏顾不得拦下杜嫣然,想要上去查看邢玉的状况,却被邢玉大声制止:“不要过来!”
“夫人!”流苏被火势所阻,急得手足无措,“夫人,你快出来!”
邢玉却从地上坐起来,微笑对流苏道:“流苏,谢谢你陪我这么久。可现在。我不要你陪了。”
“夫人你胡说什么?”流苏哭着道。
火光中。邢玉笑容恬静:“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你走罢。”
说完。她背过身,任流苏如何呼喊,都不曾再看她一眼。
火势初起时,吴放尚在书室中批阅公文。火光映在纸窗上,跳跃不定。他心知有异,从书室出来,见火光地方向正是邢玉所居院落,抓过一名侍女询问:“怎么回事?”
侍女战战兢兢的回答:“夫人院里走水了。”
吴放心里一惊,问:“夫人可曾平安?”
“夫,夫人……”侍女愈发惊慌,“夫人还被困在火里……”
侍女尚未说完,吴放已经冲了出去。
赶到火场,邢玉的房间已是一片火海。吴放从侍卫手中抢过一床泼过水的被子往身上一披,便在众人惊呼声中冲进了火场。
邢玉抱膝坐在房内,尽力把身体缩成一团。火越来越旺,虽然还没烧到她那里,但一波又一波的热浪已向她袭来。越来越多地浓烟将她包围,让她呼吸困难,意识也有些模糊。
隐约中,似乎有人靠近她,用一条手帕盖住她口鼻,然后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她回过神,看清那人是吴放,挣扎起来。
“跟我走!”吴放用不容置疑地口吻说,“有什么事出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