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眼前的醉汉指不定是四姨娘找来地什么人,夏瑟裴死活不同意。他和崔茉雪两人各有各地担心,谁都不肯让步。
夏瑟裴不想丢下崔茉雪一人和这个醉汉共处,而崔茉雪偏偏不想让他听见接下来她要问的话。
最后,反倒是老仆人先不耐地说道:“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我还想继续喝酒呢!”
而在夏瑟裴地目光之下,心虚的崔茉雪终于退让,让夏瑟裴主导和老仆人的交流。
夏瑟裴说道:“我就是这位崔娘子的夫君,当初我爹和你们交涉,就是为了给我娶妻的。”
老仆人终于抬起尚未完全清醒的眼眸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夏瑟裴,半晌,唇角露出一丝谄媚的笑意:“原来是崔娘子的夫君呀,请别怪我眼拙,我真是不知道。”说完就要站起来,岂知,之前饮酒过多,又灌下去满满的一杯茶,这一下动作,顿时令他打了个酒嗝,随即脚步一个不稳,就向崔茉雪的方向一头栽来。
夏瑟裴的脸上露出嫌恶的神色,眼急手快地伸出胳臂一把挡住老仆人,再也忍不住地问道:“念紫鸢是从哪里找到你的?”
“念紫鸢?”老仆人不解地重复。
夏瑟裴有些咬牙切齿地道:“就是带你到建安郡的那个女人!”
“呵呵呵呵,你说那个夫人啊!”老仆人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体,“那个夫人是个好人啊,我没钱喝酒,是她帮我付了帐,还说,只要我跟着她走,以后想喝多少酒就可以喝多少……”
夏瑟裴本来想说,不知道念紫鸢从哪儿找来这样一个酒鬼,冒充崔氏的老仆人,然而,想到老仆人毕竟是自己认出了崔茉雪,便将带有疑问的目光投向了崔茉雪。
崔茉雪知道事情渐渐往她最不愿意看见的方向发展了。虽然从方才老仆人认出她的举动,她可以大着胆子承认这人确实是崔氏的人,但是,这样就埋下了无穷的隐患。她只好假装没有看到夏瑟裴的目光,一径保持着沉默。
好在,望了她一会儿,夏瑟裴就将目光重又转了回去,问老仆人道:“我爹不是给了你们好大一笔钱让你们同意茉雪嫁给我么?你怎么会这么快就没钱喝酒了?”
听到这句话,老仆人顿时激动起来,刚刚重新坐下去的身体开始手舞足蹈,口中骂骂咧咧地道:“还不都是那个狗娘养的,仗着自己身体力壮,趁我喝醉的时候,拿走了所有的钱!”
崔茉雪在听到这句“狗娘养的”的时候,一颗心便完全沉了下去,她知道,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意,上天一直在努力地告诉她,有许多事情并非如同表面上看来般真实,而她想阻止老仆人接下来的话,却已经来不及了。
有哪个高门大族的奴才敢称呼自己的主子是狗娘养的?唯一的理由,就是这两个人压根不是主仆关系。
假若这两个人不是主仆关系,那么崔茉雪的氏族身份也就成了镜中花、水中月。
虽然她并非十分稀罕这个身份,但是目前看来,这似乎是她唯一可以依仗的了,她不由将有些呆呆的目光投向夏瑟裴,不知夏瑟裴知道了真相,会怎么想?
然而,不知夏瑟裴是否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他没有回头看崔茉雪,而是继续逼问着老仆人:“你说的这个人是谁?谁拿走了所有的钱?”
“还能有谁?当然是——”话语到了这里,噶然而止。老仆人似乎是彻底清醒了,道,“当然是崔娘子的父亲了。”
夏瑟裴挑高眉毛:“崔娘子的父亲?他拿走所有的钱也是应该,你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老仆人立刻横眉瞪眼:“我为什么不可以抱怨?那钱怎么说都该有我一份!”
夏瑟裴的脸上充满鄙夷,似乎在说:那是人家卖女儿的钱,凭什么要分你一份?
然而,老仆人却又不接着往下说了。
崔茉雪就在这样的交谈中,一颗心始终七上八下的。她早已能够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想,她确实并非真正的崔氏族人,还不知道是眼前的老仆人和她所谓的爹从哪里拐带来的,然后冒充落魄的崔氏旁支卖给夏瑟裴做妻子。
不过,尽管她的心中明了,她却不希望夏瑟裴明了。
虽然她觉得即便夏瑟裴知道之后,也不会将她怎么样,但是,他会怎么想,她就完全不得而知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