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满银当然知道王连顺属于好意,但是没有必要。
还是那句话,自己几尺高的大汉,又不是真的手脚有毛病,不能下地干活。
另外,家里还开着代销点呢。
如果真给自己弄一些照顾工分,肯定会让社员们感到不满,毕竟这侵占了他们的利益。
人家累死累活干一年,就等着年底分红补贴家用。自己整天懒懒散散,没干几天工,还能分不少钱,任谁都觉得不公平的。
别说其他人,就是王满银自己都没脸。
而且闹出的动静大了,说不定会惊动公社里下来调查。不管到时有事儿没事儿,都和王满银低调苟着的想法不相符。
反正自己现在又不靠工分生活,何必讨人嫌呢。
满满一大碗兔肉炖萝卜端回家,再蒸几个窝窝头就算午饭了。
说起来,从结婚到现在,家里便怎么没断过油腥。
尤其王满银,感觉兔子肉也就那么回事儿,没有猪肉吃着香。
吃饭的时候,他把队里分红的事儿说了下。
兰花立刻激动起来,忙追问自家能分多少。
“你激动个啥,我总共上不到一个月工,能分仨核桃俩枣已经了不起了。”王满银忍不住出声打击。
饶是如此,吃过饭后,兰花也一个劲儿催着他赶紧去生产队。
别说,有人更积极。
工分工分,社员的命根。这话一点都不假。
等王满银赶到的时候,牲口棚里已经坐满了人。他们谈论的内容,也都是关于工分和分红的。
一个公分值多少钱,没宣布结果前,大家心里都没底。
等王连顺和二队会计王富贵出现时,饲养室里顿时静下来。一个个眼巴眼望的瞅着会计面前的布袋子,里边放着一叠叠今天的分红钱。
倒是王连顺砸吧砸吧嘴:“平常开会上工,一个个磨磨蹭蹭,屎尿超多。今天分红,来的比我都还早。咱们生产队今年的工分合计过了,一个工分四分三厘……”
得,听这话,王满银就知道自己之前还高估了。
这下他家连七块钱分红都拿不到。
算下来,成年劳力一年满工挣3600个工分,也才能分一百五十多块。
而这只是账面上的钱数,还要扣除夏秋两季分得粮食和其他东西。如果一个家庭劳力太少的话,最后还会倒欠队里的钱。
接着,王富贵开始挨个念名,公布各家收支情况。
分红最高的是王福长老爷子家,他有两个半大的小子,算上自己三个劳力。忙乎一年,能分到一百多块钱,妥妥的富裕户。
听到这个数字,不少人投来羡慕的目光。
剩余人家有分红几十块的,还有十多块的。
王满银算的大差不错,只分了六块五,竟然在生产队里排中等。
整个过程中,王秋生一直低着头猛抽旱烟。他家年年超支,今年卖了头肉猪,原本想着能够宽一些。
结果算下来,卖猪钱正好抵得上今年的欠款。
等于辛辛苦苦忙乎一年,一分钱都没挣到手。不但他家,很多孩子多的人家同样如此。
不过到底有了分红,王满银家代销点再次变得红火起来。
就连平常很难卖出的香烟也迎来一波销售高峰。
最多的时候,一天卖出五盒,都被附近三个村子的知青们买走了。
至于他们手中的烟票,自然是从农民手中弄来的。年底供销社根据各村完成的统收统购任务情况,分发了不少票证,其中就包括烟票、糖票、肥皂票等。
各生产队趁着分红的时候,便把这些票证分了下去。
虽然代销点最便宜的香烟只要几分钱,但是大部分农民依然舍不得买。对他们而言,还是自家的旱烟抽着过瘾。
所以对于农民而言,香烟票没啥用,放在他们手里纯属浪费,基本都被知青们讨去了。
要说这些知青绝对称得上优质客户,最近代销点的一半营业额都是他们由贡献的。
至于对方手中票证从哪里来的,王满银没打算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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