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旭见他说的情深意切,且年纪尚小,看上去是个老实朴素之人。再加上自己的确也很无聊,便点头答应了他。
两人一路来到满香楼,要了花生米、烤鸡、小肉串。
觥筹交错间,两人谈了许多,赵良旭头一回发现,这个萍水相逢的人居然这般了解自己。了解自己这么多年的怀才不遇,了解自己这么多年的不被理解。
“他们根本不理解我们,我们每天要学多少东西啊?看书背书,还要自己写诗……我们的压力一点也不比他们小。偏偏那群大人还喜欢说我们心大,不如谁谁谁!难道我不想成为诗仙诗圣?不想名留青史?”小少年一边喝,一边摇头,眼泪自眼角垂落,“我也想成为名臣,或者,成功的商人。但实力不允许啊……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却还是做不到……”
“是啊。”赵良旭觉得他说的真是句句在理,“我爹也是,明明他当年科考也是考了许多次,后来还是靠我娘当上的这尚书。现在却说我不如他当年?说我一点也没上进心……哼,难道我不想成为万人瞩目的状元?难道不想大权在握?”
“他们总是这样,明明自己并不优秀,却不允许自己孩子也不优秀……”小少年喃喃,舌头有些打卷,“这群大人,真是太讨厌了……”
“兄弟!知音啊!”赵良旭突然握住他的手,“我那些好友从来都不像你,会站在我身边。他们只会吹嘘,溜须我有个尚书的爹……还让我多听我爹的话……哼,一群马屁精。”
“对,一群马屁精,身为好友,怎能不站在你这边?”小少年重重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赵良旭问,“今日,我要与你结拜!”
“我叫久声,出身普通,怎能与您结拜?”小少年连连摆手,“我一天穷的叮咣响……”
“唉,别这么说。今日,你我便是异姓兄弟了!”赵良旭举起酒杯,仰头,一口闷下。
“公子你这……”小少年见状,先是一愣,后又摇摇头,笑着喝下,“好!今日,你我便是异姓兄弟!”
那日,应当是赵良旭最为痛快潇洒的一天。
也是自那日起,他时常与久声出去游玩。他们在一起会讨论学术,也会吟诗作对。不管他做什么,久声都会以朋友的角度,站在自己这边,无条件的支持自己。
再后来,久声带他去了赌坊。
第一次踏入赌坊,他浑身都充斥着抗拒。
“这赌博不是什么好东西。”久声这样说着,便率先上前,将从身上搜刮出的铜钱压在了“小”上。
“不是好东西还玩?”赵良旭不解的看他。
“没办法啊,没钱了。”久声无奈的笑笑,“这是最快的钱生钱方法。”
“赵兄,你在一旁看看就好。”久声这样说道。
“……”
那场,久声输了又赢,赢了又输。
“赵兄,你觉得,我该压哪个?”
某一局,久声忽然问他。
好久,他才答,“小。”
“好,那我便听赵兄的。”久声说着,将赌注压在了“小”上。
骰子在骰壶中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赵良旭伸着脖子,朝前望去。
盖子被掀开,是——小!
“行啊!赵兄!”久声兴奋的拍打他的肩膀,“下场什么?”
赵良旭看着场上大大小小的碎银,听着骰子碰撞的声音,说道,“小……”
“好!”久声应声,一把将所有银子压在小上。
“唉,你这赌注未免太大了……”赵良旭阻止他。
“赵兄不懂,付出多,得到回报才多啊。”久声拍拍他,示意他安心。
热闹的赌坊,鱼龙混杂,人声鼎沸,犹如一滩浑水。
就在骰壶掀开那一瞬,赵良旭突然觉得四周一片寂静,整个世界只有他与那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