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先一人,大约三十多岁年纪,身穿黑缎子面儿长袍,头戴貂皮圆帽,帽子正中央,有块拇指大的翡翠葱茏欲滴,胯下的马鞍上和坐骑的顶络上,也是镶金嵌银,极尽华贵之能事,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如假包换的蒙古贵族,在家里闲得头疼,带领随从四处沾花惹草來了。
看到满脸惊异的小巴图等人,这位蒙古贵族老爷也不拉住坐骑,在马背上笑了笑,大声道:“不用问了,我早就知道你们來了,下一句是‘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
说罢,又策马向着大队跑了一段,扬起头來,哈哈大笑着问道:“张松龄,张胖子在吗,是否还记得老哥哥我,,这两年天天听着你的名字,都快把我的耳朵磨出茧子來了。”
“您是”张松龄先微微一愣,旋即想起自己第一次來草原时,路上遇到的那伙人,赶紧催动坐骑迎上前,大声回应,“怎么会不记得,咱们可是一起杀过野狼的,您是吴云起,吴老哥,我真沒想到,前來接应的人居然是您。”
“哈哈,原本不是我,但我正好要去北边走亲戚,就跟军分区那边主动请缨,亲自跑过來了。”吴云起跳下坐骑,以蒙古人接待朋友的礼节,向张松龄张开双臂,“重新认识一下,我叫乌云起,吴云起是根据谐音取的汉名,所以,当年不能算是欺骗了你。”
“不算,不算。”张松龄也飞身下马,张开双臂走上前,与乌云起來了个大拥抱,然后用手在对方后背上轻轻拍打几下,笑着补充,“后來听说多伦那边有支八路军的队伍,大队长叫乌云起,我就已经猜到了是您,这回从军分区出发之前,在会议室的光荣榜上,还看过您的照片。”
“所以说,咱们哥俩有缘呢。”乌云起的性子里,带着蒙古人固有的豪爽,后退半步,拉着张松龄的手说道,“当年我在山里头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跟我可能是一路人,果然,现在,咱们终究还是走到了一起。”
“当年第一眼看到乌老哥你,我就觉得,你不可能是个普通蒙古商人。”张松龄也笑了笑,带着几分感慨回应。
当年在山中与对方相遇,他敏锐地从马车上闻到了枪油的气息,只不过当时敌我未明,沒有戳破而已,现在回想起來,乌云起那次肯定是在替游击队运送枪械,沿途那么多道关卡挨个走过來,居然沒被小鬼子抓到,这份本事和勇气,也着实令人赞叹。
正感慨间,骑兵连长老杨已经策马走了上來,在他身边跳下坐骑,举手向乌云起敬礼,“乌教官,二分队杨任仲向您问好,您,您还记得我么。”
“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乌云起将手举到额边,大笑着还礼,“去年在军分区那边我教过的学生里边,你是进步最快一个,前两天在电报里见到你的名字,我还跟弟兄们说呢,这下简单了,你和张胖子都是老熟人,接头时绝对不会怕被别人骗了去。”
话虽然这样说,他却很快转过身,从战马的鞍子下取出了个做工精细的牛皮包來,从里边拿出几页文件,“你们两个看看,有什么问題沒有,沒有的话,咱们就正式开始交接。”
张松龄见此,也赶紧回到自家队伍中,从不备用坐骑的马鞍下取出自己所携带的交接文件,依照事先约定,交给乌云起审核。
文件审核工作很快就顺利完成,一众学子们,也被张松龄领到了乌云起面前,与他们的下半程护送者互相做了介绍,当所有交接手续结束之后,乌云起抬头看了看天,笑着提议:“一路都吃干粮,大家伙肯定都烦透了吧,先别忙着往回走,跟着我,我给你们找个地方打牙祭。”
“打牙祭。”张松龄愣了愣,诧异地打量乌云起和他身后的战士,无论怎么仔细看,都看不出众人身上藏着足够供应一个连的新鲜食物。
“你别忘了,我可是地道的蒙古人。”乌云起猜到张松龄在想什么,得意地笑了笑,带头跳上了马背,“跟我走吧,这里虽然是锡林郭勒,可也不是所有蒙古人,都愿意跟德王一道去给小鬼子当狗子,走吧,用不了多远,只要能找到下一片毡包,我就保证不会让大伙继续啃干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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