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流寇几员大将在社稷坛那边议定的攻城方略,其实很简单,仍旧是驱赶饥民在前负土填壕,若有机会就直接冲乱守军。
土墙前约集聚了近千的饥民,男女老少都有,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却都扛着土袋,或是土筐,正缓缓向第一道土墙前的壕沟逼来。
这些饥民若是填壕未死,回去便有一顿饱饭,这样反复几次,便算经过战阵,汰弱存强,仍能活着的就被选入厮养,内中强壮敢战的更会直接选入步卒。
这些饥民粗粗分有队伍,他们几十人,或百多人为一队,由内里强健者为领头子,走在最前为大家带引方向。
主簿郑时新哆嗦着说道:“怎么办?饥民冲来,打还是不打?”
县丞刘遵和默然不语,总社周明远有些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说道:“慎言,非常时刻,不可妇人之仁!”
众官皆默不作声,张松涛愣愣的看着外间,心里也在犹豫,生怕杨河一时不忍,放任饥民冲乱我方军阵。
“确实不能留情,我等身后,就是睢宁百姓!若被流寇破城,城中的乡梓,最终能活下几人?”杨河语气平淡的说着。
看了一眼身边一直沉默的各官,杨河在心里叹了口气,语气坚定的说道:“城外饥民,若能回身与贼拼命,就不击杀之。若助贼攻城,即为流寇一伙,无需容情。”
接着再次环顾众人道:“睢宁百姓有句话说对了,我就是天杀星,不是君子可欺之以方之辈,人不自救,外人焉能救之!”
听了杨河这番话,众官员都觉得心下大定,其实大家想的一样,都希望直接射杀这些流民,不让他们帮着流寇攻城,但就是没人愿意说出来,就是怕将来被人参上一本,自己就说不清楚了。
现在杨练总做了决断,将来就算有问题,也是由杨河担着,心里怎么能不感觉轻松?
张松涛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在内心中一阵叹息,同时他也在思考,是什么导致了这些官员不敢担当,不能担当?如果他们做出这个决定,并坚决执行,会如何?
想了想,觉得有点累,摇了摇头,不再想下去。
……
远远望去,社稷坛方向推出一门门火炮,内中较大些的火炮就社稷坛前不远处,约有三十多门,看样子应为打射一斤炮子的一号小佛朗机,这些小炮可以打射约一里多远。
然后,在这些一号小佛朗机火炮前一百多步的地方,又有差不多五十门更小些的佛朗机火炮,架在轮上或四角凳上,加在一起流寇这边总共有差不多八十至九十门火炮。
对于睢宁守军来说,这些小火炮还是很有威胁的,毕竟是八十多门火炮,相比于睢宁城头上少的可怜的火炮,流寇就是大神一般的存在。
随着西门外的流寇布阵完毕,旷野中飘扬起一阵诱惑人心的歌谣。
“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时不纳粮!”
歌声从低沉渐渐转向高昂,在风中一直飘荡着。
“吃她娘,着他娘,吃着不够有闯王!”<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