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敲不是,不敲也不行。
他们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桑儿,被对方的箫声活活折磨死。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时,突然一道嘹亮的笛声响起,笛声覆盖了整座玉阁,把箫声完全隔断在外面。
萧遥一愣,随即一喜,马上冲出外面。
屋顶上,站着一道如梦如魅的身影,手中银笛一曲军歌嘹亮、壮阔。
看清楚来人后,萧遥心里一阵兴奋,马上走里面道:“颜惑公子来了,他能压制住对方的箫声。”
闻言,四个丫头面上也一喜。
颜惑公子来了,有颜惑公子的地方一定有宫悯,宫大人应该很快就会赶到。
四个丫头心里重新燃起希望,陌三爷不停地安抚着陌桑,听着她的哭喊声,知道她又梦回到了战场。
战场就是潜伏在她内心深处最的心魔。
若不能摆脱心魔,就会被心魔控制住,永远走不出那个可怕的战场,直到死亡。
陌三爷紧紧握着陌桑的手道:“桑儿,三叔只有你一个亲人,你不能扔下三叔,你要是走了,三叔怎么办……”
四个丫头一阵心酸。
三爷一个受伤吐血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铁铮铮的汉子,此时却眼中含泪水,一声一声地哀求。
默默在心里道:“郡主,你要是听三爷的话,快点醒吧。”
梦里,陌桑一个人在战场上,从东找到西,从南找到北。
费力地翻开面前尸体,寻找着父兄们的尸体,不时有野狗过来跟她抢夺,她挥舞长枪,一遍又一遍地打野狗打跑。
战场那么大,尸体那么多,陌桑觉得好累好累,可是她不能停,一停下来野狗就会来叨走尸块,或许其中就有父帅和哥哥们身体的一部分。
陌桑甩甩头,让自己更清醒一点,两手不停地翻找、翻找。
尸体上的铠甲划破她手,撕裂她的指甲,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找全父帅和哥哥们的尸体,带他们回家……娘亲等不到父帅会哭的,哥哥们不回家,祖母会担忧的……
梦外。
看着陌桑急躁的表情,陌三爷急得内伤加重,不时有鲜血从口中溢出。
海棠一脸着急道:“箫声明明已经被阻住,郡主为什么还不能平静下来?还不能从恶梦中惊醒?”
再这样去,郡主就算不死敌人的箫声中,也会死在自己的梦里。
门开了,上官尺素从外面走进来。
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丹药道:“三爷,先服这颗治内伤的药。”
陌三爷想都没想,就着他的手把药含入口里,猛嚼几下咽下去道:“你快看看桑儿,你有没有办法让她先安静下来。”
上官尺素不假思索道:“弥月,你去点上一盘檀香,再去煮一碗安神茶。”
想不到那些人如此狠毒,无法进入陌府,竟然想到利用箫声乱桑儿的心神,让她在梦中折腾死自己。
看到陌三爷紧张的模样,安慰道:“三爷,想救桑儿,您先得稳住自己的情绪,慢慢来。桑儿在战场孤苦无助,需要一个能给她安全感到的人,您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一定会相信您、信任您、依赖您。”
“您若是先乱了,桑儿心里会更加没底。”
上官尺素又补充一句,看着他道:“您现在赶紧疗伤,先把自己的伤势控制住。”
陌三爷点点头,把陌桑的手交到他手里,上官尺素拉着陌桑的手,静静地切脉后,长长地呼一口气道:“幸好没有内伤。”
熟练地为陌桑施针后,对几个丫头道:“你们不要抓得太紧,你们加在她身上的气力,在梦里就是千斤重的枷锁,会让桑儿倍感压力。”
“放松点,大家都放松点。”
上官尺素还不忘记照顾其他人,别说是眼前几人,整个陌府的人神经都绷紧的。
屋顶上笛声突然一止,就听颜惑大声道:“怎么样,有没有捉到吹箫的人?问到是什么人想害郡主吗?”
宫悯清洌的声音响起:“跑了,不过已经受了重伤,顺天府、巡房营、陌府的人已经连夜搜查,明天城门也会戒严,凶手逃不出帝都。”
片刻后,宫悯走进陌桑房间。
陌桑不停地哭喊的画面,马上映入他怕眼帘。
走到琴前坐下,从容不迫地拔动琴弦,宁静、悠然的琴声累细细响起。
宫悯弹的曲子不嘹亮,不激昂,却慢慢地沁入心田,冲洗掉心灵的污垢,让人心头一片清明。
陌桑此时若清醒的话,一定知道这是她曾经为宫悯弹过《清心谱咒》,想不到今天会用自己身上,而还是宫悯亲自弹奏。
宫悯一边谈一边道:“桑儿在伤病中,神志半梦半醒,最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对方以箫声为引,把桑儿的思绪引入她痛苦的经历里面,干扰对方的箫声只是暂时办法,最有用的办法,是让她的心情慢慢恢复平静、宁和。”
虽然不知道宫悯弹的是什么曲,确实是有宁神静心的作用。
弥生听到候也微微一震,当日宫大人为郡主疗伤,损耗内力过度,调息时差点走火入魔,郡主弹的就是这首曲。
弥月突然想起,陌桑每次心烦意乱、愤怒时就会念的东西,忍不住轻声地念颂:“冰寒千古,万物犹静,心意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纯净的古琴声,配着弥月的念颂,既然有奇效。
陌桑渐渐安静下来。
陌三爷那边也受益非浅。
配着上官尺素的药,内伤既然一下子好了大半,睁开眼睛惊奇地看着宫悯。
重新握着陌桑的手,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头,陌桑渐渐沉睡过去。
陌桑安然无恙,心头那根绷紧弦终于稍稍放松。
陌府众人折腾大半宿,快天亮时,随便找个地方一靠,就沉沉地睡去。
萧遥睡熟时,怀里还抱着铜盆。
宫悯走到床前,淡淡看一眼陌桑,此时她安静得像个婴儿。
轻地摊对一直守在陌桑跟前的陌三爷道:“丞相大人,您有伤在身,今天就别上早朝,我替你跟陛下告假吧。”
陌三爷马上摇摇头道:“不行,今天是开年后的第一天早朝,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缺席,我不能再让陛下为难。”
宫悯细细一想,马上点点头道:“丞相大人说得也是,下官先告辞,我们一会儿朝会上再见,想必陛下也很想知道郡主的情况。”
陌三爷想叫人送一送,可是一看,个个都累得睡熟了。
宫悯看到他心思,小声道:“三爷,郡主离不开您,请留步,我自己出去即可。”
他的声音刚落,就听到上官尺素道:“三爷,宫大人夜里都不会走错路,现在就更加不会走错。”
宫悯却像没听懂一样,若无其事地走出外面。
颜惑见他出来,笑笑道:“上官这个家伙倒是很有精神。”
宫悯看一眼黑沉沉的天空:“这些年若不是他在照顾着,陌桑是活不到今天。”
颜惑却不以为然道:“若不是有你在外面留了一双眼睛,郡主也活这个时辰。”
天空微微放白时,清风抱着官服匆匆来到玉阁。
陌三爷就在玉阁简单梳洗一番,再看一眼沉睡中的陌桑后,匆匆参加新年的第一天早朝。
天亮了。
雪停了。
太阳也出来了。
积雪把阳光反射在窗户上,一片亮堂堂。
玉阁里外一片安静,就连下人从外面经过时,也特特放轻脚步。
陌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四个趴在床两边睡觉的丫头,然后是靠在炭炉旁边的上官尺素,再远点就是抱着铜盆睡觉的萧遥。
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刚想爬起来,背后一阵撕裂的痛。
背上的痛也让她记起了所有事情。
想起三叔的话,大声道:“起来,起来,三叔还没有原谅我,我要去跪着。”
陌桑以为自己叫得很大声,其实只是比蚊子叫响一点点,倒是她的手不知道碰到谁,马上听到一道惊喜的声音:“郡主,您醒了。”
陌桑眨一下眼睛,想看清楚眼前大声惊叫的丫头。
其他人却被丫头惊醒,突然当啷一声响,众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回过头,就看萧遥慌慌张张冲过来。
萧遥挤开众人,拉着陌桑的手道:“桑儿,你终于醒了,你吓死表哥了,表哥生怕你地……”后面的话,他已经哽咽得说不出口。
陌桑却一记挂着另一件事,口中喃喃念道:“三叔,三叔,我要去找三叔……”
刚想爬起来时,一双大手轻轻按着她的肩膀。
上官尺素从后面传来:“三爷在这里陪了你一个晚上,刚刚才去上早朝,他要知道你已经醒了一定会很高兴。”
“可是……”
“事情都已经过去,你就好好养着吧。”
陌桑还想说什么,却被上官尺素打断,他的话一语双关。
陌桑听到后一怔,默默点点头:“我知道了。”一切已经结束,是该忘记掉。
------题外话------
抱歉,今天跑了一趟医院,耽误了不少时间。
再不上医院,这张脸就毁了。
t<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