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吧。”对着碧河畔柳树顶上的白点,唤了声。张开手,一只白色的信鸽停在了洛伶的手上。她显得有些的欣喜,抬手抚过手中白鸽雪色的羽毛,“呀,今天来的是小笨阿,怎么看你这毛乱的,又和小傻打架啦?”话语间理顺了手中白鸽的羽毛,音调里有点带笑。只见白鸽侧开头,摆出一副懒得理你的模样。“脾气还真大,和你家主人一样就吃定我了。”很远的某处,某人打了个喷嚏,美目微颤,又被人惦记了。小笨,扑翅,横扫过洛伶的脸颊,“好了,小笨,你就大鸟不计小人过,饶了小女子吧,等我回去,定在小呆面前给你美言几句,如何。”语毕,小笨,敛起一身的杀气,乖乖的停在洛伶的肩头,外加蹭了蹭洛伶的脸颊,一幅讨好的模样。不用说,这是只重色轻主的鸽子。
解下小笨脚上的信囊,摊开锦布,借着月光,细读那清丽的字迹,话语的不多,就像往日般的交代些琐事。“若是乏了,我这还有为你暖的一壶酒。”清浅的目光落在锦布下摆的角落。不自觉的捏紧,纤细的手指有些泛白。总感觉心里有些什么将要破土而出。最后,一丝丝的温意蔓延滋长渗进血液之中。轻轻一扬的嘴角,在这无人的夜月里,美得让人心悸。那软耨的音调散开在夜月之下,“小笨,你家主人,可安好?”
待洛伶回到苏府时,夜早已深了。径直走向苏老爷房前。从怀中取出几日前便备好的信笺,插入门缝之中。悄然转身,没有人知晓,她是如何消失在这明朗的月色之下。
锦城西郊,有一片翠竹林,常年浓雾不散。传言,林中皆鬼竹矣。世间,那无处可去的亡魂,只可依附翠竹,残存人世。正是因为这样的传言使得无人敢接近竹林,人人都惧怕那些不可超脱的亡魂,怕被吸取了生气。
清晨,一水绿色的身影,融入雾林。难道又是一抹孤魂,不得超脱?
渐行入竹林,她走得极缓,甚至是小心翼翼,像是不愿惊扰什么。眼前的浓雾渐渐转为清明,一竹院出现在她的眼前。竹院的匾额上那清丽的字体已显斑驳――“暖风小筑”。她的眼神显得悠远,想起了当年那个少年落笔时的哀伤。“为什么叫暖风小筑呢?”“我一直在等一个人回家,我想等他回来,看到这个匾额就能明白,即便我与他未曾谋面,但我还是很想念他。”耳边依稀响起当年的对话,还是那般的清晰。
水绿身影,推开竹院中主屋之门。
“咳咳…雪尘…咳…回来了。”
推门而入的女子,听到那显得病弱的声音,不禁含怒蹙眉。望向床榻之上的男子。男子虽美目流光,却难掩疲惫之色。额头上渗出细汗,给那原就柔美得不下于女子的面容,平添了几分见之犹怜之色。
雪尘,坐上床榻边沿。执起他纤弱的手腕,搭上脉搏,眉心愈加收拢。
“青竹!”怒声突起,后又转为清冷之声“公子,可都有按时服药?”
一直立于床侧的青年男子方才出声道,“回庄主,公子……”都按时将药服下。
话尚未出口,便被几声轻咳打断。“咳咳…雪尘…药味苦…咳…我不喜。”
“暖月。”掩不下的责备忧心,却在对上男子那遗世独立的笑靥后,顷刻坍塌为不成声的低语。“暖月…暖月…暖月,”低眉,俯身靠近暖月的胸怀,“暖月,你不要死。”你又在骗我,青竹绝不会放任你不服药,以往每次服药都依旧会和我谈笑风生的你,又怎会怕苦。明明是不愿我担心牵挂,明明是这帖药已续不了你的命,你明明知道,知道这千疮百孔的谎言定是欺瞒不了我。却还是,还是如此宁可选择欺骗。雪尘感觉那胸口似有针尖点过,隐约的疼痛着。“暖月,不要死。”
小心的将她,护在怀中。指尖点过青丝,苍白的肌肤之下散开点点粉晕。那是一个蛊惑人心的轻语。“好,我不死。”
那羸弱的怀抱,或许,抵不了几丝风雨。却是这怀中女子唯一的宁静。
“暖月,不要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