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阵!!!”一千五百军卫当即大吼,盾阵乍起,长刀如林,便欲压上。
“呜……”
恰于此时,居于高处的号角手突然吹响了弯角,伴随着长号声,一骑踏林而出。
薄盛!
顶盔贯甲,身披白袍,倒拖乌木枪的薄盛!健马如水泄下,卷起白袍随风扬,薄盛来到近前,高声道:“回秉府君,匪虽未投,然,我等已可安渡!”
“呼……”
刘浓裂嘴一笑,迎上薄盛,半半一拱。如此林匪,最是难缠,总不可真窜入林中,与其厮杀血战。擅战者,必惜其力!
“阵列而前!”
“虎虎虎!”
北宫不敢大意,拔出腰刀,引领龟阵匍匐爬岭,待至岭上后,一千五百军卫分列两侧,挺刀持弓,严阵以待。微风扫林,哗哗作响,待漫长的队伍爬过山岭,尽耗时小半日。
刘浓未行停留,携军西往,直扑阳。
阳一半在汝阴,一半居汝南,四通八达极其便利,北扼商丘,南控南阳,西接平舆,东连淮南。刘秀兴汉后,将此地分封与其妻阴丽华之侄,阴庆,为阴庆侯国。魏晋后,废侯国为县,时尔归属汝南,倏尔又归汝阴。
而此地,东西相望的两大坞主,郭默与赵固,便如同此地归属一般,极其微妙且擅变。
永嘉之乱后,阳世族大多南渡于江左,庶族赵氏慢得一步未能渡江,于是便只能携着族人与部曲四下流窜,不料竟愈聚愈多,待重返此地时,已然拥曲三千,附民过万。其时,有河内郭默,担任颖川太守,被胡人石勒一击即败,仓皇卸印、弃城逃窜。殊不知其人却于逃命途中,聚起了一帮流民,辗转数百里来到阳,看中此地肥沃,故,再建一堡。
自古有言,一山难容二虎,初时两堡互伐不断,且各有胜负。其后,祖逖击败石勒,收复北豫州,途经此地时,见二堡过于雄伟,易守难攻。便传檄二人,不予追究郭默弃城之罪,反命其为阳府君,再命赵固为县丞,不得再行刀兵!
至此,二人守堡对望,相互戒备、仇视,却不敢表之以彰。
乾坤白日,深室之中却昏黄一片。青铜灯冒着烟,吐出一灯如豆,郭默眉头紧皱,案上摆着数封书信。其一,来自寿春,言明晋仕、华亭刘浓将行经此地,除此之外再无它言。其二,来自慎县昌氏,言明华亭刘浓阵斩谢浮。其三,来自与其交好之张氏坞主,言明华亭刘氏军威极盛,一路往北,莫敢于抗。其四,来自燕尾岭……其五……
“华亭刘浓!”
郭默一声冷哼,扫袍出案,徐步走出阴隐,直入阳光中,暖阳直照之下,忍不住的眯了眯眼,以手挡光,按剑直行。
其人,年约四十上下,满脸重紫,蓄着青叶三缕须,着全身华甲,肩披大红披风。若正面直视,极是威严,几同关羽。因早年弃城时,慌乱之下,脚被牛车辗过,是以行进间,略显高低不同。
巨大的坞堡宛若城池,高达七丈,长宽不知几许,遥控官道。郭默穿过刀林箭丛,来到坞墙正面,放眼看去,官道到得此地,犹若蛛网,纵横交织。然,莫论南来亦或北往,皆可一眼揽尽。
春风拂柳,轻絮漫扬。
郭默看着行人可数的官道,忍不住地再次皱了皱眉,而后,回身看向坞墙下,一排排执刀部曲正蓄势以待!
往年,石勒之所以容他,暗中,有因。
郭默沉思:‘祖豫州,不可击,不敢击!而今,若再不击华亭刘浓,当石勒兵锋至时,当以何如?’
“当以何如?”
与此同时,往东三十里外,赵固面对官道方向,喃喃自语:‘而今,那华亭刘浓,其势已明,若击,恐恶祖豫州!若不击,恐来日难以应对石勒!我等,该当何如?’
赵固之子,赵愈忽然道:“阿父,那华亭刘浓,高歌北来,畅通无阻。其因在何?概在其人,阵斩谢浮,力取燕尾岭,威震诸坞!此时,那人再添燕尾岭薄盛,军势更雄!若我赵氏强行截之,必然两败俱伤。届时,若是郭瘸子……”言至此处,摇头晃脑,意未尽,言已明。
“啪!”
赵固一巴掌拍在坞墙上,眼睛一亮,高声道:“然也,且观郭瘸子何如!!若郭瘸子逞强截之,嘿嘿……”
“阿父,此举,尚未尽妥,我赵氏既欲作壁上观,何不再添一把火?莫若如此……”赵愈摇头一把烂羽扇,声音拖得老长。8<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