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凡道:“你不会,不会怪我了吧,在你最困难最无奈的时候,我就孤立一旁,却都没及时勇敢地站出来,施与援手啥。”
“这都说些什么呀。以前我不也说过了吗,在这件事儿上,我所亏欠的,就只有你了。我又怎不明白,要说做有牺牲,其实你所做的比我更大更大,所受伤害也更大,这是我该感激一辈子的事,我还有啥好怨你的呢?”
“瞧瞧,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他有一种很无奈的样子:“妍枝,在很多事情上,你能不能多为自己想一想,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做人应有个立场不假,但也该看看够不够、值不值。我记得你以前就给我讲过韩信受辱的故事,可为什么轮到自己了,又反倒想不开了呢?社会很复杂,人生的变数更是无可预料,如果我们固执一隅,也往往容易铸成终身遗憾的,你说不是吗。再者社会进步着,人们的思想观念也跟着变化着。我们就说这一回的,你走出这一步应是秦妈的主意吧,是吗?我谅想只有她老人家才能最后说动了你。可你知道吗,这件事下来,就很少有人指指点点、说七道八来。这说明什么了?说明过去我们视若性命的某些东西跟行到现在,已经失去了它曾经的作用和影响了,可为什么你偏偏,还要甘愿去做其牺牲品的呢?”
“你再不要这样说话好不好?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你也都十分清楚。当时,我就剩下乞求你的原谅来活自己一条路了。而且刚刚也有说过了,在这件事儿上,我也没刻意去想些啥、顾虑什么,却都是凭着一种做人本分,本分;我们再是如何的放任自己,可对自己最基础最基本的感觉感受也不能不去顾及的是吗。我想如果我们要做的一事儿,有可能要为之而背负上一辈子的良心债,也无论这事有多重要,想大家也不会贸然去做的,不是吗?”
“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是不明白。我所以坚持说话,是想着还望你说一声:妍枝,不管有多难,我们都抱定了一个目标去前行,去努力,好吗?知道吗,我都不知该怎么与你说;经此一回,我是真真切切体验出了,体验出了,妍枝,王凡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你!这段时间,我也一刻没让自己稍歇息的,甚至更加努力在做着,在干着,我是刻意的。可我,可我,这一段下来,我都不知道自己都做些什么了,又都为了什么,我整日都迷迷糊糊、浑浑噩噩的,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要去干些什么。妍枝,我原以为自己能挺得过去的,我也一直努力努力的鼓励自己,可是没办法,没有你的日子我饭不想觉不眠,没有你的日子生活不再多彩,一切的一切都暗淡无光,这样下去,我想我迟早会垮掉的,会毁掉的。妍枝,我已有想过了,我已想好了,我再不要违心的答应你什么,再不要------我反悔了,彻底反悔了;就算独立孤行,就算是去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也要拼力把你夺回来,夺会我身边,请你也一定要心里有数了,要好好配合着我,好吗?”
“你急糊涂了吧,王凡。我们不要这么意气用事好不好,好不好?这件事情是我们想办就能办得了的吗?如果因为我们的轻率和莽撞,再惹出啥事儿了,则只会把我们隔得更远更远的,你不要这么激动了好不好?”
“我能不激动吗,妍枝,我的好妍枝!我现在只要想到我俩的事,想到我俩的命,我就会徒生伤感,徒生痛苦、痛苦,妍枝-------”
不想一句未完,这五尺汉子已是出气不匀、热泪盈眶,秦妍枝一见竟也难以自持。
这情景,象极了一对悲男怨女。
“过来,转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片刻后他又抹抹双眼道。他显然是想来调节下气氛,而他这一刻下来,因为心境的原因,真还没仔细一瞧她尊容呢。
她即顺从的转过身。“你也说说吧,今天到底都发生啥事儿了?”她又道。
只不期他却闻所未闻,一双眉眼就顾在她身上下打转,带着一种莫可言表的复杂神情。因为他瞅见了,瞅见了――
或许就为下地做活的原故,只这女神眼前的打扮与她多姿的身段却是那般的不协调,不协调。就见她仅穿一件已浆洗得泛白的老式样阔领灰春装,右肩头还背一个偌大的补丁,下着一条同色泽的长裤,与上装显然是套装,却更是皱褶连连、旧得不能再旧;一双方口布鞋里的那双脚,却连双布袜也没穿------
他已经很久没见她穿出这些衣服,或许早该扔作抹布了。而今天,在这异地他乡,这些却又被她重新拾起来,穿身上了;她不会,她不会,连一套像样点的衣装也没有了吧,他无由的就又添些哀伤,因他觉得,她已在着意掩藏自身的秀色妩媚了,一个芳华正靓的姑娘------
“问你呢,这今儿到底怎么了?”她又在催问了。
怎么了?怎么了?一时他是酸楚难当,心乱如麻,又如何来回答她这样的问话呢。“妍枝,我想去见见你娘,去看望一下。”他打一掩护。不过他也是打心眼里一直记挂着这位老人,突然就想去看看她。
妍枝就犹豫道:“我们相识十几年,没必要为这回的事产生隔膜。这里现也算我家呢,你可随时来去的;但昨日这事儿,我还没有说予我妈知道了,希望你明白了才好。”
就去拎回了锄头,领王凡一路回家去。
“你才刚问的,其实也没啥,都是昨儿银杏她俩办的那事儿惹的。”这时他边走边突兀道。
“我早瞧出来了。”她道:“他们咋就那么没小心的呢,弄不好,这是要出大乱子的。咋样,没伤着你吧,那蛮子。”特担心的样子。
“你也莫象这样儿说话。”他就道:“其实也没啥没啥的,只不过他俩一意求成,就欠了些思考,所幸我已想到解决办法。现在的关键,是看我俩如何来对待这事儿了------”
“看我俩?”她敏感道:“王凡,你不会觉得这样儿还不够,还想着要逆势而上呢吧?瞧我这都让你给弄糊涂了,都不知你这是在冷静说话呢,还是。王凡,你冷静些好不好。”
“咱再退一步说了,退一步说了,就算你主意多办法儿强,能生法儿平复下那一家人,平复了整件事儿,可我们能因此而平复下我们自己的良心良知的吗,这件事错不在他人呢。另外你也都知道了,我走出这一步已是情非得已,我哪能破罐破摔将错就错的呢。”
“将错就错?你哪能这样自己说自己的呢。”他一付无主没奈何的样子:“咱说了这么多,你到底还是不能放开了呀------”
“就要放开了又咋样?人就是人,也无论都走到哪一步了,咱也不能无所顾忌的不是吗。发生了这许多的事,却要我熟视而无睹,这咋可能呢;再者说了,这事儿前前后后我虽在被逼无奈,但说到底了又没谁强迫了我来,却都是我自觉自愿的。所以,所以,王凡,思前想后左看右看,这之中很多坎坎儿,我怕我最终也很难逾越过去的,而我们这辈子,可能就只有远远相望的份儿了------”
说至这儿就不由凄楚难当潸然泪下。
王凡一时就默然以对。<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