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第一百二十一章:降蛇尊者
络桑确定三清老君那水镜落在四方阁了无疑,奇怪的是,来来回回旁敲侧击了许多次,皆没从谁嘴里敲出关于水镜的半句话来。加之现今四方阁内一团乱,想要从这乱里将水镜理出来,怕是不大可能。
“千雪?”渭箐墨色的眸子一亮,短暂之后,又暗了下来。一双玄青的手臂颤颤巍巍地撑着桌沿,却有气无力地重新跌了下来,喃喃道:“她最终还是选了你是吗?”
他这般颓废的态度,看得络桑一阵揪心,虽与他没甚交情,但遥想当年他在九重天之上,还尚是肴光之时,一手持天书看尽人间繁华落尽,一手执神笔写尽人间因果轮回,何等威风?
如今落到这般田地,也不知是他写了别人的命,还是那天书写了他的命。
默然间,渭箐勉强坐得有些直:“我这一世,怕是欠拭君的,还不清了,罢了。以前蓝衣选了我,我却眼睁睁地看她死了,如今再次眼睁睁地看着拭君灰飞烟灭,千雪选择了你,也好、也好。”
话里行间的酒味仍重得很,却也有条理,也不知是真话,还是醉话。
络桑是觉得他这话说的有道理,倘若当年蓝衣选的不是肴光,下场也不至于这么惨。络桑索性坐至他对面,劝慰道:“渭箐,你最不该的,便是与天君作对。”
渭箐呵呵一笑,头也不抬地道:“我不知以前与天族有什么恩怨,现在看来,怕是这恩怨了不了了,他们杀了拭君,无论如何,我都要替他报仇。”骨节分明的手指握成拳。
络桑暗红的眼眸一斜,鄙夷道:“那花妖对你这么重要?”两方对峙的时候,他曾有幸瞄得那女子的原身,乃是一枝牡丹。
渭箐埋着头,肩膀抖了一抖,似乎有些动气。默了半晌后,却无其他动作,只两眼发红地盯着络桑道:“你有没有欠人救命之恩?你有没有欠人舍身相救之恩?”
“恩没怎么欠,债倒是欠了一些。”
“如果你来是为了劝我不要与天族作对,那还真是白费一番苦心了。”渭箐一笑,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诚然你落魄到怎样的地步,横竖都与我没什么关系。”络桑单手支着脸,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只是有的事,我想同你说明白,届时你怎么选择,那是你的事。”
渭箐转身,目光悠远地望着霞光万丈之下,奄奄一片的垂丝海棠。牛头不对马嘴地道:“很久之前,我与天族生了纠纷,被各路神仙天将追杀,奄奄一息时,拭君将我救了,担心我被天族认出来,又用地族的千年藤蔓给我做了个面具,才让我这么多年,一路安然无事。那时我还记得她说,她是在渭水河畔救的我,那时正值人间四月,渭水潺潺,箐竹正绿。我记不起自己的名字与从前,她便唤我为渭箐。”
玄青的背影晃了一晃。
络桑听得有些憋笑,但这个悲歌悯人的档子,若是笑出声来,未免忒不厚道。憋了半晌,络桑才调出个怅然的语调来:“我早就同你说过,你叫肴光,是九重天上面写凡人天命的司命星君。”顿了顿,又道:“其实你早前并非因为调戏了天后的仙娥下的凡,且往生井是神仙一跳多数会灰飞烟灭的地方,所以你犯的错,应是大错。”
渭箐精力有些不济,便揉了揉眼,侧过身来:“那你可知我犯的是个什么错?”
络桑手掌一摊:“这事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了。”
“可是我什么都记不起来,除了之前莫名其妙记起蓝衣之外,便再无其他的了。”
其实也算不得莫名其妙,他能记起蓝衣来,纯属吃了那属性不明的仙丹,误打误撞所致。
络桑咳了咳,正经道:“你既知道你以前是就九重天地位不薄的神仙,倘若哪天你恢复了神识,知道了一切缘由――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届时你一定会后悔现在的所作所为。”
渭箐又将身子侧过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拭君的仇,我一定会替她报,我也会替她找到地君红莲,振兴地族。唯有如此,才不辜负她对我一往情深。”
络桑暗暗一笑。
若不是他在不该记起蓝衣的时候记起来了,若不是他在不该说出与蓝衣的种种过往时,口不择言地说出来了。千雪现在应早就身在日照,做了他的太子妃。
如今渭箐一心将心思放在地族之事上面,千雪自然不会分出心来。思及此,络桑嘴角勾了一勾,起身道:“我该说的都说了,若是你执迷不悟,到时毫无退路,怨不得别人。”
“若真是如此,又岂怨得了别人?”渭箐一晃,回过头来时,身后已空空如也,只几枝浅绿的树干随风晃了一晃。
络桑方腾出云来,便闻得娇媚的一声自脚底传来:“神君来来去去的,可把人家吓坏了呢。”
循声低头,只见院外一棵参天大树上,盘着个人身蛇尾的赤发女子,彼时正媚着双眼将他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