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秦龚,情势如此明显,也不忘维护庄氏,当真是个痴情种。秦暮初全然不在意秦龚的话,她心里清楚,这一两句话,也不过是说给庄氏听的,理都在自己这儿,又是整个府里看得一清二楚,秦龚就是再想包庇,也得看在舆论的份上,秉公断案。
“今日是你太过冲动,这个月就好好在房里研习经书,让嘉蕙跟你学着点,免得再出去给我丢脸。”秦龚负手而立,嘱咐了庄氏几句,就带着一行人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只是秦暮初还没有站起,又怎会让他们轻松离去?
“父亲!女儿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龚回头,凝视自己这个多年不归的女儿,望着她嘴边那一弯鄙夷的浅笑,从散发的凌乱中一点点抬头,眉目清明,正是那眼中仿佛不曾泯灭的光芒,让他不由得想起自己早逝的正妻。
他从来不会想隔了十年之久,秦暮初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女儿,因为她和淑珏太像了。
她站在秦龚面前,素来骄傲的笑容也消失殆尽,余下的,只有对父亲所言失望的冷漠:“今日这么多人齐齐涌入小院,难保明日不会有人捆了我再丢到山上。”
“那你要如何?”夜色已深,再吵下去,恐怕周围住的富贵人家都要知道今日之事,秦龚只盼息事宁人。
她慢悠悠地挽起袖子,走到那束缚云冉的汉子眼前,抬眼看他,猛地抽了一巴掌!
“你!”庄氏气愤,却被赶来的秦媛颐护住,这母亲倒是比女儿更沉不住气,只见秦媛颐事不关己地瞧着这边,秦暮初心里好笑,又使劲打了汉子两下,只把人打得双颊红肿,鼻尖有血。
“我也不要什么,只是父亲不觉得,这里的仆人,且不说忠心护主,是不是别有用心要谋害于我都未可知!”秦暮初看顾四方,还没下狠招,就听见外头传来女子嘶吼:“小姐!卿禾,卿禾有话要说!”
说时迟那时快,几个护院因为秦暮初阴阳怪气一阵杀鸡儆猴,竟没防备,让这卿禾连滚带爬窜了进来,她也是机警,一进来,就跪在了秦暮初身后,探头伸向秦龚:“老爷,是夫人威胁我,若我不帮她进到这个院子里,到时候被看光身子的人,就是奴婢了!”
这卿禾别的不说,演起戏来那还真是像模像样,连磕了几个头,就隐隐看出血光,秦龚扶额,怒极甩袖:“这院子里的仆人全给我换了!让秦奋带你去挑,要几个有几个!你也不要说什么归隐山林的话,是我秦龚的女儿,万万没道理受委屈。”
“暮初多谢父亲,父亲慢走,母亲慢走。”秦暮初倚在门栏上,好笑地盯着庄氏背脊,把人看得如针在脊,紧赶慢赶是走出了秦暮初的视线范围。
听了卿禾的话,想来这秦龚对庄氏,会逐渐失望吧?秦暮初转身回屋,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姐姐可有事要说?”她可没把这个大小姐放在眼里,就如同秦媛颐当初也不曾正视过自己一般,秦暮初赖在躺椅上,唤云冉取了床新被子盖上,身形一转,如贵妃醉酒撑着下巴,笑得是清爽非常。
没有丫鬟在侧,秦媛颐照旧是温柔大方的端庄模样,她坐在秦暮初坐过的矮凳上,尝了一口茶:“今日之事,多谢妹妹了,还望以后,多多体谅姐姐则个。”
说罢是人走茶凉,云冉乖顺送好被褥,却不想卿禾居然在秦暮初身侧服侍,顿时不爽叉腰:“你怎么还在!”
“云冉。”秦暮初努嘴,卿禾就挺胸抬头走向桌子收拾茶具,“你觉得为什么庄氏会知道我彻夜不归?又为何认为我只要回来,定会装作刚睡解下衣裙?”
小丫头瞪圆了双眼,恍然大悟,又有几分不可置信。
“你呀,陪在我身边就是了,有我一日好呢,就有你千日的饱饭吃!”秦暮初笑着招呼云冉,暗地里,却深深呼了一口气。
这招棋是步险棋,好在她把控得当,庄氏更有漏洞可抓,等秦龚想起来要责问自己闭门不出,也没有人能证明自己真的出门了,而庄氏,这一个月的禁足,定会让她非常难过。
那秦媛颐的话,可真是挠心了,究竟是要为自己特地说出秦媛珂的名字让太子不喜高兴,还是为了庄氏失势可以间接取而代之高兴呢?
翻身闭眸,看来这秦府也不太平,表现上看着兄友弟恭家族和睦,也不过是一潭死水之下波澜万丈,人人都算计着旁人,就是自己的兄弟姊妹父母亲友,也不曾放过呢。<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