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宁宁目光一闪,问:“……我还能信你吗?”
“当然,我怎么会骗你呢?”村长连忙赌咒发誓,说了一大串安抚的话,但宁宁等待的不是他的答案。
她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着他身后的青衣小哥。
“你当然可以信任我。”狰狞面具下传来温柔笑声,“……毕竟我就你这么一个外孙女。”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得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宁宁还是忍不住楞了一下。
“我本来应该更加疼爱你,手牵手教你学步,扛你在肩膀上看油菜花田,可惜我早早变成了面具人。”青衣小哥笑道,“……但就算我变成了面具人,我也没办法放下你们。”
说完,他绕到村长面前。
村长仍在滔滔不绝,宁青忽然伸手揪住他的胡子——一拔。
“哎哟!”村长痛叫一声,身后房门打开,他两个儿子从外面冲进来:“爸,出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村长捏着自己的胡子,然后呆了呆。
对面呼的一声,不知是风吹,还是有人噘嘴吹了口气。
一小撮胡子朝他胡乱吹来,吹在他脸上,也吹在他两个儿子脸上,两个儿子抬手抹了把脸,觉得莫名其妙,村长却面色发青。
他忽然转身就跑,身后两个儿子疑惑的对视一眼,急忙追上去,后出来的那个不忘反手锁上房门。
追至客厅,见村长正提着胖茶壶倒水。
杯子里水没几滴,桌上却漫了半桌,茶水沿着桌角不停往下滴。
“爸,你怎么了?”大儿子接过茶壶,替他倒了水。
村长被另外一个儿子扶着坐下,抖着手接过茶杯,喝了两口,说:“屋里多了一个人”
两儿子对视一眼,一起笑道:“爸,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村长抬手抹了一把脸,然后低头看着手心里几根白胡须,喃喃道:“刚刚在屋子里,我说着说着,突然被人拔了一大把胡子……”
“宁宁干的?”大儿子皱起眉,“这也太过分了吧?你可是她长辈。”
“不是她。”村长仍低头看着手掌心,低声道,“可不是她,又会是谁?”
他忽然抬头看着两儿子,眼睛诡异的发亮:“是宁青。”
话音刚落,屋外夜猫子哭了一声,三个人同时一抖,灯光下,人人脸色发白。
“这怎么可能?他都已经死了那么久了,哈哈哈哈……”小儿子勉强一笑,试图用大笑来活跃现在的气氛。
大儿子一句话就掐断了他的笑声:“如果他变成了面具人呢?”
笑声戛然而止,众人沉默不语。
“……不会的。”村长忽然道,“有守门人在,面具人出不来的,况且……”
他扶着小儿子的手,颤颤巍巍的站起,慢腾腾走到窗户边,推窗望去。
夜深人不静,往常这个时间,村子里安静的连声狗吠都没有,今天却一反常态,家家户户亮着灯,街上也走满了人,惹得闻到生人味道的家犬不停叫唤,全都因为明天的祭祖仪式亢奋的睡不着觉。
“……就算他变成面具人回来了,难道明天的祭祖仪式就不举行了吗?”村长喃喃道,“那根本不需要他动手,下面那群人就能把我们给生吃了……”
一夜过去。
第二天,天气晴朗,无风无云,是个祭祖的好日子。
从村长家门口,到处都是人,路上几乎找不到下脚的地方。人人脸上都带着兴奋,一个母亲抚摸孩子的脑袋:“放心吧,这次你一定能考上北大。”
曾经的大□□得主,现在的穷光蛋正在给前女友打电话:“小美,如果我再中一次大□□,你能回到我身边吗?”
一个总在电视上出现的名人独自一个人坐在车子里,趁着祭祀还没开始,翻开一个小本子,里面满满当当记着过去十年的人事变迁,他翻了一页,念念有词的背诵着。
渴望改变,渴望卷土重来,渴望更进一步……无数人的希望都寄托在这里,寄托在眼前这扇门后。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了。
村长杵着拐杖从里面走出来,身上穿着一件福字纹的新衣,脸上戴着一张长寿猴的面具,面具下垂着木头雕的须,他的下颚也垂着白色胡须,慢慢环顾了一下门口的人,忽然侧过身,露出背后那张面具。
四面獠牙,狰狞恐怖。
“迎楼主!”村长喝道。
“迎楼主!”母亲拉着自己儿子喊道。“迎楼主!”曾经的大□□得主喊道。“……总算来了。”名人叹息一声,合上本子从车里走下来。
垂下的面具慢慢抬起,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那双眼睛从左到右,慢慢环顾四周,看着眼前这一张张狂热的面孔,然后呵了一声。
“走吧,楼主。”村长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个戴着面具的女人立刻走到宁宁身后,一左一右扶着她的手,但宁宁肩膀一抖,抖掉她们的手,说:“我自己走。”
她抬脚跨过门槛,脚踝上金铃作响,大红裙子拖在身后,一步一步,犯人一样朝祠堂方向走去。
祠堂前的戏台早已修好。
台上空旷,台下整齐摆放着一张张雕花椅子。
面具人在椅子间来来往往,乍一眼望去,跟人生电影院惊人的相似。
戏没那么快开始,一群人先进祠堂祭拜,缥缈的白烟后,竖着一块块祖宗牌位,上面写着一个又一个名字,村长在旁边一一介绍:“这是我们家的老祖宗,清朝时当过三品官,女儿进宫当了娘娘。”“这是吴家的老太爷,民国时候富甲一方。”“这是……”
上过香后,村长领着众人跪拜道:“祖宗保佑,我们宁家村香火永继,代代毓秀……”
所有人都拜了,只有宁宁没拜,众人奇怪的看她,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问:“怎么没看见我家祖先?”
“在这,在这。”村长忙领她到角落,落满灰尘的地方,孤零零的竖了几张牌位,其他牌位前都有香火,只有这几张牌位前空立香炉,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们做了什么?”宁宁问,“当过官,还是进宫当过娘娘?”
“都没有。”村长道,“宁家人恬淡不争,代代在村子里终老……”
“这可就奇怪了。”宁宁打断他的话,看着跟旁边格格不入的牌位道,“所有人的祖宗都在外面闯荡,最后一个个衣锦还乡,只有我家的祖宗全部死在了故乡?”
“人各有志啊。”村长解释道,“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在外面闯荡的。”
宁宁看了他一会,淡淡道:“人都死了,随你怎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