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第1天 2(2 / 2)

“哦?”符云响又扬了扬眉毛,手上摩挲着书本封皮的动作一顿,显然是不习惯被人这么说。

“二少吃得很少,”且欢说:“我听丽姨说,二少以前是不挑食的……”

她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骤然冷了下去。

“所以,那场车祸,到底还是给二少造成了一些心理上的伤害不是吗?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二少会不会做噩梦,或者……”

“俞小姐更喜欢林黛玉还是薛宝钗?”符云响突然发问。

被突如其来地一打岔,且欢一愣,但她不习惯显得惊慌失措,只淡定地回答,“林黛玉。”

“我却更喜欢薛宝钗。”符云响将身子又往轮椅上靠了靠,悠悠地说:“人人都说林黛玉聪明,我却不觉得,聪明人都懂得藏拙。林黛玉不懂得藏拙,清高自许,目下无尘,才会早早地香消玉殒。”

原来是为了引出这句话,且欢垂下眼帘,也慢慢地回答说:“薛宝钗懂得藏拙,八面玲珑,但她的结局也不见得好。‘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可见这不是懂不懂得藏拙的问题,而是命好不好的问题。”

符云响看着她,她也不让。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有没有火光我不知道,只知道时间安静的流淌着。

叮铃铃铃铃铃……

突如其来的电铃声撕破了沉默的薄膜。

“喂?”符云响接起了电话。

“丽姨叫你下去吃饭。”他拿着话筒,微笑着看着她。

“二少不去?”且欢看着他。

“还不是时候。”薄唇边的笑意深沉而莫测。

孩子气?

看着门在眼前关上,符云响还不断地回味这三个字。

孩子气?

走出了符云响的房门,俞且欢差点支撑不住自己。

她整个人软弱无力地靠在门板上,快速地扯开了自己领口的两颗扣子,大口大口地呼吸,胸脯剧烈地起伏。

这么久了……她都已经不记得上次与人争锋相对,唇枪舌战时的感觉了。

她怎么会不懂得藏拙,那样深刻的一次教训……且欢的唇边绽开一丝苦笑,只是有些时候,你不展露一点小聪明,你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比如欣赏。

比如信任。

*

“符先生。”且欢一走到餐厅,就迎面遇到了符云程。

符云程只粗略地点了点头当做打过招呼,他才刚刚下班,看上去却仍旧是妥帖体面的,西装领带一丝不苟,只是眉宇间略带了些疲态。

“见过云响了吗?”符云程把公文包交给丽姨。

且欢看了一眼身边的丽姨,才明白他是在和自己讲话,“见过了。”

“他怎么样?”符云程一只手有条不紊地解着领带,解下来之后又随手交给丽姨。

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凌厉的气势,总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敬畏的感觉。

然而畏比敬更多一点。

“不太好,可能会需要长期的治疗。”且欢斟酌着说。

“以后还需要俞小姐多费心了。”符云程解着袖扣,望了一周,才问丽姨,“爷爷呢?”

“老先生在卫生间,先入座吧。”

且欢坐在离主座最远的座位上,安静地等待着那位传说中的老先生。

符齐天,云龙国际的董事长,在他的那个年代,白手起家,目光长远而且雷厉风行。

关于他的励志故事,且欢早有耳闻了。

所以当那个已经高龄72岁,头发花白却仍然精神矍铄的老人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主座坐下的时候,且欢终于理解符云程和符云响的那些强迫症是来源何方了。

他端端正正地坐着,衣服妥妥帖帖得穿着,绝不会给人一点不整洁的感觉。左边的符云程也是端端正正地坐着,符云程旁边空了两个座位,分别是符云响和符云暖的,右边依次是丽姨,冯叔,陈阿姨还有且欢。

一个个都正襟危坐,连带着且欢的腰杆也不自觉地比平时挺直了几分。

“开饭吧。”真的是声如洪钟。

符齐天看起来身体很好,继承人的问题,应该不急。

且欢拿起筷子的时候,感觉到符齐天看了她一眼,那种威严的眼神,让且欢拿筷子的手都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用餐过程,只有筷子碰撞银质餐具的响声还有人的吞咽声。

饭毕。

且欢本来想去帮着丽姨洗碗,却被一个声音叫住。

“俞小姐。”一个中气这么足的老人,应该会很长寿吧。

且欢止住脚步。

“俞小姐,是新来的心理咨询师?”符齐天看着她,眼神依然是带着审视的。

且欢觉得被巡视了这么多遍,她都快习惯这种眼神了,她谨慎地点点头。

“拜托你了。”符齐天看了她一会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给且欢任何反应的时间,就离开了餐厅。

*

晚上睡觉前,俞且欢回想上班第一天发生的一幕幕。

从写字台右边第二格抽屉里取出她的那本小绿伞笔记本,在“符云响:缺乏安全感”这几个字之后,又补上了“孩子气”。合上本子,静默地坐了会儿,回想起符云响一遍一遍抚摸书本折痕的样子,于是又重新打开本子,写上了“强迫症”。

想了想又加了一个小括号――一家子强迫症。<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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