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颜天真回过身去找,心里想着应该就在这附近才对,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方兰婷的身影。
“跑哪去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没影了。”
“咦,颜姑娘,那个像不像?”眼尖的喜鹊忽然伸手,指了指前头不远一个奔跑的紫色身影。
颜天真一眼望去,看见了那身形,以及手上还没吃完的糖人,当即道:“是她!”
说着,她已经迈出步子,追了上去。
喜鹊和杜鹃自然跟了上。
“兰婷!”颜天真看着前头那一抹紫色的身影,叫喊着她的名字,可也不知是她的声音不够大,还是人潮多的缘故,那紫衣少女竟没有回头,还是自己朝前走。
颜天真拨开拥挤的人群追了上去,再看那紫色身影,离她似乎更远。
“看不出来这小妮子这么灵活,这么拥挤的人群,竟然还挤出去了。”颜天真嘀咕了一句,而后继续跟了上去。
前面那抹紫色身影忽然跑开了。
“真闹心。”颜天真见她越跑越远,有些无奈,费力地钻出了拥挤的人群,她脚下生风一般朝着方兰婷的身影而去。
方兰婷还在跑,颜天真三人追到她的时候,已经出了人潮汹涌的集市,到了一处人迹有些荒凉的巷子中。
“兰婷,你跑什么!”颜天真迅速上前,扣上方兰婷的肩膀,“你可知道,你这样乱跑很危……”
话未说完,那被她扣着的身影,忽然迅速回过了神,挥袖朝她撒了一把粉末。
“颜姑娘当心!”
“颜姑娘躲开!”
杜鹃和喜鹊的声音,几乎是同一时在身后响起。
颜天真早在她们出声提醒的时候,就已经屏住呼吸侧开了身子,而后想也不想,朝眼前的紫色身影就是一脚。
眼下才明白是中了计。
方才就觉得有些疑惑,方兰婷怎会对自己的喊叫不理不睬?
她当时并未思虑太多,只当方兰婷是公主脾气上来了,眼见着自己不理她,她便也不想理自己。
毕竟她与方兰婷不熟悉,只知这姑娘心眼不多,具体性格是怎样的还不甚了解。
这使计的幕后人,竟然能找人将方兰婷模仿得如此像,那背影简直是一模一样,手中抓着方兰婷爱吃的零嘴。而且还利用她担心方兰婷这一点,将她骗到了此处。
刚才那一把粉末被她避了开,等那粉末淡去,她才看清了此刻面前站着的女子。
和方兰婷完全不一样的脸孔,只是一模一样的身形,她望着自己,眉眼间有着肃杀之气,“颜天真?”
“是又如何?”颜天真漫不经心地回应。
“既然是,便留下命!”
那女子的话音落下,便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直朝着颜天真而来。
颜天真冷笑一声,拿下挂在腰间的羽扇迎接来人的攻势,在她身后,喜鹊杜鹃也从路边顺手折下了树枝,一同迎上了紫衣女子的攻击。
“哪个杀手团伙的?”喜鹊看着眼前的女子,十分面生,只觉得应该是收钱杀人的杀手,便问了这么一句。
而对面那紫衣女子根本不搭理她,手中剑若银蛇,不依不饶的缠上来。
不仅如此,下一刻,从四面八方忽然涌出数十名黑了,朝着颜天真三人包围而来。
“颜姑娘,他们人多,我们话还真是直接。殿下是个风流潇洒的男儿,能被殿下欣赏,也是我的福气。”颜天真颇为客套。
“你倒是怪会说话。”宁晏之微一挑眉,望着趴在地上昏迷的喜鹊杜鹃二人,走上前去,检查了一下二人的伤势。
“还好不是很严重的内伤,但也不轻了,需要快些医治才行。”宁晏之说到这,抬眸望向颜天真,“这两个都是你的人,不如你与本王将她们带回我的王府,让大夫给她们医治?”
“不劳烦静王殿下了,我将她们两人找一家医馆搁着就好,这附近总该有医馆。”
宁晏之听闻此话,问了句,“将她们就近找一家医馆搁着,那么你呢?要去哪?你看上去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颜天真并不打算与他说太多,只笑道:“今日欠下了静王殿下的人情,我记住了。”
话音落下,她转头望向窄巷之外,道:“我这就去附近雇两辆马车来,将静王殿下送回王府,再将这两个宫女送去医馆。区区两个宫女,若是要劳烦静王殿下照顾,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颜天真说到这,便小跑出了巷子外,雇了两辆马车。
吩咐车主把马车驾驶到了小巷内,颜天真朝着宁晏之道:“静王殿下,请上马车吧,这名被殿下打伤的女刺客,劳烦殿下一起带走,交由刑部发落。”
宁晏之望着她,忽然便是笑了。
他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静王殿下,为何这么笑?”
“没什么,只是觉得……”宁晏之走近了她,低声道了一句,“你真是个妙人。”
“殿下又在打趣我了。”
“此处离千里香很近。”宁晏之轻描淡写道,“本王在经过这条巷子之前,才从千里乡出来,与南旭太子打了个照面,客套了几句,他跟本王说,他在等人。”
颜天真听闻此话,面上无甚表情,“哦。”
宁晏之本以为能看到颜天真脸上表情有异样,却没想到,她只回了一个哦字。
这让他顿时有些接不上话。
想了想,他又道:“本王开玩笑般地问了他一句,是否佳人有约?他说是。”
颜天真眨巴了一下凤眼,“然后呢?”
“然后,本王回王府的路上,经过这条小巷,便看见了你在与人打斗,并未多想就过来相助。”
“哦,再次感谢静王殿下。”
宁晏之看着她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开门见山道:“他等的难道不是你?”
颜天真笑道:“你猜啊?”
宁晏之:“……”
原本是想逗一逗她,试图看到她心虚的模样,却没想到,她一脸坦然,反过来逗他。
“颜姑娘,本王素来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不过还是要好心提醒你一句,咱们陛下的威严,是不允许一次又一次被触犯的。你可得悠着点。”
“嗯!”
宁晏之抽了抽唇角,不再试图与颜天真交流,转身拎起了地上那名昏迷的女刺客,上了马车。
颜天真在他身后窃笑。
当她碰上她不想议论的话题是,只需寥寥几句话,就能成为话题终结者。
有些回答,是很容易能让人不耐烦,产生出不再继续交流的想法。
比如――
哦。
嗯。
然后呢?
循环使用,准能逼到对方无话可说。
颜天真吩咐另外一位车夫,将受伤的喜鹊杜鹃二人拉去医馆,自己则是走向了千里香。
……
“云渺,我来迟了。”
“你是不是和人打架了?”
“你怎知?”
“看你这头发上有尘,你素来爱美,绝不会让自己这样蓬头垢面的出门,更何况是来见我,打完架之后也不知道整理整理发式。”
“我明明整理了呀!没整理好而已。”
“看你这模样,我就猜着,不是与人打架,就是摔了一跤。”
凤云渺望着眼前的颜天真,伸手替她整理着发式,“是怎么一回事?说清楚些。”
颜天真眼见着瞒不住,便道出了实情。
“想不到,关键时刻在你身边的人,竟不是我,而是他。”
此刻,凤云渺的脸色格外阴沉,桃花美目之中,凝聚点点寒光。
“不过也好在有他出现,否则你也就不会毫发无损。”
“云渺……”
“是宫里的人。”凤云渺斩钉截铁道,“我已经有怀疑的人选,这一口气,定要帮你出。”
颜天真想了想,道:“我猜到你怀疑谁了,我最近得罪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晚些,宁子初要设宴款待段枫眠。”凤云渺的语气慢条斯理,却又阴凉无比,“又是多国皇室齐聚一堂的场面,正好,让他们观摩观摩北昱国后宫女子的姿态。”
颜天真听着这话,便猜测他是要出什么招了。
“好了天真,其他的事先不说了,咱们先玩。”
凤云渺说着,望向颜天真,目光之中的寒意顿时散去,转变为一派柔和的笑意。
颜天真挑眉,“好。”
二人撇开不愉快的心情,玩乐了大半天,到了夜里,迎来了一场宫宴。
这一夜,颜天真总算是明白凤云渺那句“又是多国皇室齐聚一堂的场面,正好,让他们观摩观摩北昱国后宫女子的姿态”是什么含义了。
设宴依旧是在华阳殿内。夜宴尚未开始,大殿之内,四座宾客还未聚齐,却也聚了大半。
宁子初今日来得较早,这会儿已经坐在首座之上。
颜天真在下方坐着,余光瞥见一道海蓝色的身影入内,转头望去,是凤云渺。
凤云渺在属于自己的席位上落了座,在他之后踏进殿内的,是楚皇后。
今夜楚皇后身着一身庄重的金红凤袍,头戴海珠金冠,冠上道道流苏,仅一寸之长,随着走动而摇曳,煞是好看。
凤云渺的手,伸向了桌上的一盘花生米,漫不经心地捻起了一颗,望向殿中那道走动的金红身影,手指轻轻屈起,手中的花生米弹射而出――
直击楚皇后的足下!
楚皇后原本走得好好的,忽然毫无预警地脚下一滑,整个人重心不稳,众目睽睽之下跌倒在地!
“皇后娘娘!”一时之间,惊呼四起。
颜天真望着这一幕,挑了挑眉。
楚皇后的步伐缓慢,行走优雅,如此温吞,哪会轻易摔跤?
总觉得像是被人整的。
几乎是没有多想的,望向了凤云渺所在的位置。
凤云渺并未看她,而是望向寝殿之外。
楚皇后身后一丈之外,便是严淑妃,眼见着前头皇后的身影倒下,先是怔了怔,随即窃笑一声。
这个楚皇后,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走路的,今夜可是几国来使齐聚的宴会,她身为皇后,应该端着优雅的仪态,举手投足之间都要得体,这会儿却出了个洋相,可真是好笑。
严淑妃虽然心中有些幸灾乐祸,面上却是不会表现出来,反而一脸焦急地朝着楚皇后奔过去。
“皇后娘娘!”她的脚步有些急切,看似是急于要去搀扶皇后。
眼见着离楚皇后的距离不过几尺――
凤云渺的手,在这一刻,又从盘子里捻了一颗花生米,屈指。
疾射而出!
正卡着严淑妃踩下的那一步。
由于严淑妃是奔跑着的,脚底下踩着一物,摔得自然比之前行走的楚皇后更惨,只见她如同脚底抹油一般,身躯朝后一仰,完全稳固不住身形,双腿一个滑铲,滑出几尺之外――
将才要从地上爬起来的楚皇后,一脚踹得更远!
颜天真此刻正喝着一杯果酒,看到这儿,险些喷了。
首座之上,宁子初的眼角剧烈一抽……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凤云渺,神态依旧云淡风轻,仿佛事不关已一般,端起了桌上的酒盏至唇边,掩盖唇角的一抹阴凉笑意。
好戏,这才开始。<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