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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都等着看秦九娘去哪里,是跟着齐妈妈去忠勇侯府,还是去别的什么地方。
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可大了。
但凡富泽之地,多为皇室封地,江州乃鱼米之乡,物产丰厚,商贸业更是能排本朝首位,说一句富得流油也毫不夸张。
然而本朝各种大小王十几个,公主也是两位数朝上走,可皇帝却没有将江州设为任何一个王爷或是公主的封地,独独把忠勇侯放在了江州。
这份独宠简直不要太明显。
说一句忠勇侯就是这江州城的天也不为过。
此时,秦九娘若跟着齐妈妈住进忠勇侯,就等于是在明晃晃的告诉他们,秦九娘背后的靠山是忠勇侯。
本朝律法规定,商人不得为官。
可商人经商,又少不得要和官府打交道,他们和秦九娘都是一个商圈的,平日里面多少有些交情在。
如今秦九娘攀上了忠勇侯这座大靠山,只要他们和秦九娘维持好关系,未必不能跟着沾沾光。
大家心中打着这样的算盘,步伐就迈得更小了,不知情的还要以为他们提前进入老龄期,行动迟缓了呢。
众人的这些小心思,秦九娘不用猜也能知道,但她并不打算跟齐妈妈去忠勇侯府。
贵人不能贱用。
得留着用在刀刃上。
因此,当齐妈妈提出让她去忠勇侯府暂住时,秦九娘婉拒了。
她嘴角噙着一抹得体的微笑,解释道:“今日一事,多亏了侯夫人相助,九娘怎好再去府中打扰?”
又压低声音对齐妈妈道:“侯爷那边,我会每日登门问诊,直到侯爷痊愈为止。”
她这么一说,齐妈妈紧蹙的眉心一下子就舒展开了。
她家侯爷虽然醒过来了,眼下已无性命之忧,然而病来如山倒,侯爷年轻时又受伤无数,这一场大病下来,身子骨说是彻底被掏空了也不为过。
后续的调养依旧是个大问题。
这也是她主动邀请秦小娘子去侯府暂住的原因:方便为侯爷调理身体。
正常人都不会拒绝这样一个侯府攀上关系的大好机会,结果没想到秦小娘子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就连每日登门为侯爷问诊的时间,也都定在倦鸟归巢的日落后,分明没打算让世人知道她于侯爷有救命之恩,也没想过要用这份救命之恩为自己谋些福利。
这才是真的不挟恩图报。
齐妈妈心中这样想,对秦九娘的好感度又上升了不少,她拉着秦九娘的手问:“那,你在江州城还有什么亲人吗?”
从夫家出来,又身无长物,若再没个亲人依仗,这主仆俩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齐妈妈发自内心的为秦九娘担忧。
“亲人”二字入耳的那一瞬,秦九娘忍不住微微愣神了一瞬。
亲人自然是有的。
可她的亲人都在京都啊。
她的亲人不仅远在京都,她甚至都不能承认他们是她的亲人,不然就是破了誓言。
她已经令他们蒙羞了,不能再给他们带来不幸。
秦九娘压住心头的酸涩,又平复了下心绪,这才摇头道:“当初家里并不同意我嫁给沈崇德,说那人并非我的良配,偏我不听劝,硬要嫁他,家里人便与我断绝了关系。”
她还是有亲人的,只是不能相认而已,这样说不算破誓言,还能顺带阴沈崇德一把,让他以后在江州城愈发寸步难行。
江州城很大,但是商圈很小,来来去去就那些个人。
沈崇德除非以后就躲在她为他打造的那个富贵窑里不露面,只要一露面,就要做好被戳脊梁骨的准备。
果不其然,秦九娘这么一说,那些竖着耳朵听这边动静的商贾们,对沈崇德越发的不齿了。
人家姑娘认定你,不惜与家中决裂,也要嫁给你,成亲后更是拼命为你积攒家业,结果你小子发达了,就不认一路患难过来的糟糠妻了,简直毫无人性。
对于这样没有人性的畜生,他们以后还是避开些的好,免得哪天一不小心,再被那畜生咬上一口。
众商贾心中如是想,已经开始过滤起了和沈家铺子有哪些生意上的牵扯,准备快刀斩乱麻地断开。
沈崇德还不知道自家的铺子,接下来将要迎接怎样的大变动。
此时,沈家,沈从德已经被抬回屋了,大夫也为他看诊过,确认无大碍,只给他开了几副精心凝神,调理气息的方子。
是药都苦,沈崇德望着碗里黑乎乎的药汁,再闻着那刺鼻的苦味,脑仁就忍不住一阵抽疼,几次都想把药碗。
可想想方才在花园里吐的那几口血,以及那种失明失聪,满眼漆黑,半个身子都陷阱死亡沼泽中的无助感,沈崇德又不由得打哆嗦,赶紧端起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