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时间渐渐到了三更时分,从一更时分开始的隋军骚扰进攻终于偃旗息鼓,合肥城外开始变得死一般沉寂,被骚扰得筋疲力尽的城头守军纷纷倒头入睡,一连十天,他们已经养成习惯了,隋军每天的骚扰三更时分结束,然后守军抓紧时间睡觉,天一亮,隋军的白天骚扰又将开始。
但杜伏威却无法入睡,他是一个十分敏感之人,不知为什么,今天晚上有种不祥的感觉总萦绕在他心中,使他寝食不安,难以休息,隋军的骚扰刚刚结束,他便带着一队亲卫来城头巡视。
今晚当值守将王雄诞连忙上前行礼,杜伏威问道:“外面没有动静吗?”
“回禀殿下,隋军骚扰已经停止,外面没有任何动静。”
杜伏威点点头,他走到城墙边凝视着外面的护城河,护城河内波光粼粼,河水宽阔,另一边稀稀疏疏着停泊着数十艘小船,小船距离城墙很远,无论投石机还是弓箭都无法射及。
尽管杜伏威心中不安的感觉依然强烈,但城外的情形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他心中略略放下,回头看了一眼王雄诞,见他欲言又止,便笑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殿下,能不能夜里分两批士兵守城。”
“为什么?”
王雄诞看了看熟睡的士兵,苦笑道:“殿下也看见了,隋军三更时分骚扰结束,士兵们都筋疲力尽,纷纷入睡,如果隋军在三更后偷袭,岂不是钻了我们一个漏洞?”
杜伏威却没有放在心上,笑了笑道:“有哨塔在监视,便可以及时发现敌情,他们睡着了也能叫醒。”
“卑职不是担心这个,而是他们太疲惫了,体力下降,守城效果会大大削弱。”
杜伏威想了想,这倒确实是个问题,他点点头,“好吧!明天大家商议一下,就像你说的,夜里分两批或者三批守城。”
就在这时,有士兵忽然指着前方大喊:“殿下,那是什么?”
杜伏威回头顺着士兵手指方向望去,只见远处南面的淝水河口出现了一只身型庞大的巨船,正向城池这边驶来,河边似乎有人在拉纤,杜伏威大吃一惊,就在这时,城头上的警钟‘当!当!当!’敲响了,王雄诞急得大吼:“起来!有敌情,快起来!”
士兵们纷纷从睡梦中醒来,疲惫地站起身,很多士兵还趴在城头上继续打瞌睡。
杜伏威光死死地盯着即将要驶入护城河的大船,虽然夜里只能看见一个轮廓,但从轮廓上他便可以判断出,这竟然是一艘三千石的大船,他心中万分震惊,淝水竟然能驶入三千石的战船,完全颠覆了他之前的断定。
杜伏威忽然意识到了不妙,这是隋军要攻城了,他浑身一激灵,大喝道:“命令全军上城,敌军要攻城了!”
轰隆隆的战鼓声在合肥城头骤然响起,合肥城全城动员,十万江淮军士兵纷纷进入自己的防御阵线,尤其在逍遥津内河沿岸更是部署了三万重兵,由辅公佑统帅,这一带没有城墙,隋军可以直接从这里杀入城内。
城头上一队队士兵在奔跑,几乎一半以上的士兵负责操纵投石机和石砲,上千架投石机和石砲吱嘎嘎拉开,数万弓弩手张弓搭箭,严阵以待。
数百艘战船出现在城外运河之中,战船上开始有士兵向城头放箭,正在隋军的挑动下,城头上的大规模反击开始了,密集的大石腾空而起,飞出城头,砸向护城河中的隋军战船,发出嘭嘭的巨响。
而江淮军弓弩手的火箭更是壮观,铺天盖地的火箭射向对面的大船,火光将整条护城河都照亮了,数艘千石战船不幸被巨石砸得稀烂,缓缓沉入河底,而另外两艘战船被火箭点燃,开始在河面上迅猛燃烧,士兵们纷纷从大船上跳入水中,拼命向岸边游去。
隋军的战鼓声也敲响了,轰隆隆的战鼓声在城东敲响,城东水深宽阔,尤其适合大型战船航行,而且隋军为攻城而修建的训练城墙就是完全模仿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