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的,非要让鱼被冲上来没人有空打捞,放上两日全死绝了,让他们村再混着粪便一起闹瘟就好啦?
我们村里小子们,那叫用身体帮他们挡冰凉洪水,不让鱼死,想着不能凭白流失那么多鱼,瞎流失都得跑到外县去啦,那不白瞎啦?
就因这般才赶过来,想趁鱼扑腾赶紧给捞走,换几顿饱饭,也换给外村人一些鱼吃,让大伙都能过年吃上口便宜鱼肉,这也有错?
再说我们眼下不捞,它一场大水全跑没了,我们住在江边接下来会好些日子都捕不到鱼。这片江面就会和人生病似的,且得养一阵,我们吃啥喝啥?!”
刘老柱越说越生气,心想:
镇亭那老东西不问青红皂白就偏向王家沟。
偏向吧,有吃瓜唠的时候。
要么就是镇亭那老东西想要好处。
这可真是没人玩命打捞时,宁可让鱼全臭了,宁肯都去得瘟,也不让人得好,不让人吃。
等到鱼被打捞上来,发现是好东西能换钱了,又开始眼红,开始讲这个道理那个规矩。
刘老柱面露失望,摇摇头道:
“赵捕头,冲你婶子,有些话也就能和你掏心窝子说了。
我想问问,就那王里正在这种时候不在村里,到眼下人还没回来,镇亭过问一句没?
镇亭不问责王里正,那这符不符合他讲的道理和规矩?
他腆着个大肚子坐在治所里,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瞎叭叭,折腾我们苦难人可有本事了。”
如今的刘老柱算是彻底悟出一件事,那就是:
越大的官员是坏蛋,越坑人呐。
只会坑得人数更多。
刘老柱被气得蹲在地上,“堵心知道不,没有好官给做主,你说这日子还能有好?!”
赵大山哑口无言。
他发现在刘里正的身上,再没了以往的鬼鬼祟祟。
许老太接过话:“至于那王老八状告我们偷猪和打人,那不是偷,打的也不是人。”
许老太从被烧柴垛村里有多少汉子受伤讲起,王老八两次带人去二道河闹事,该不该要赔偿。
将王老八写的认罪布单递给赵大山。
再到各村不是秘密,许老太讲王老八欺负良家女,因为有人看见他提裤子从高粱地跑了,姑娘家被毁清白回头一根绳吊死。而受欺负的姑娘家里穷,王家势大,虽说父母上门闹过,但摊上些没分家的直系亲属丧良心私下收点银钱,这些亲戚就改口了,说一场误会。
这都可以去调查的,而且不止一件两件事,那叫横行霸道多少年。偷鸡摸狗的事更是没少干。
“他就不是个好东西。”
许老太知道赵大山有压力,上面全比他官大,又是从外面才调回来没两个月不了解各村情况。
她只是对这世道很失望:
“大山,你看到了,我们村确实捞了不少鱼。
但你不知道,我们村一百一十四户人家,目前还没有一户红烧也好,清炖也罢,正儿八经的舍得吃上一顿。
就是这样穷苦会过日子的村民们,被刘里正和我压着,愣是没有趁乱拿王家沟一只鸡一只鸭。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那朝廷边境打仗为啥?没吃没喝才来抢,才打仗不是?那又为什么年景不好起义的和山匪会多?那些人急眼了都控制不住自个。
可就是我们这群大字不识的小老百姓,愣是啥也没拿。你知道和吃不饱肚子的人讲道理,不要偷拿人家肉有多难?他们却控制住自己了。
你知道每当看到那些无恶不作的人过着好日子,让我们这些穷嗖嗖还要劝自己善良的人,那心里是啥滋味儿?”
“婶子……”
许老太摆手制止赵大山,听她说完。
她突然也很泄气地想说两句实话:
“要是这般还被人状告,要是还能告成我们,那干脆我们就不内耗了,这是心里话。
不知道你们懂不懂内耗是啥意思?
就是说,我再不教俺家田芯良善,反正也没好。
也再不教我们村里小子们做好人,内耗自己干啥呀?这么憋屈,好处一点没有,那还不如只要能让自己过好日子,就啥也不讲了和他们对着干。也难怪那些坏人能过上好日子,丧良心就行呗!”
刘老柱嗖地站起身:“我特娘的这就带头偷鸡去。”
“嗳嗳,刘里正,婶子”。
其实大山听着也憋屈,“你们要相信是好官员的,且有更大更好的官员,真有,别泄气。远了不说,婶子,我再找王家沟普通村民问问,拿到几家口证,证明你们一直用身体在帮他们堵江口,这事儿我就能给你们做主。不仅这鱼能捞,而且还会建议……”
刘老柱忽然道:“那建议让镇亭奖我们预支渔盐吧。”那么多鱼,早就没盐腌了,各家各户等着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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