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胤G胤祥登上画舫时已过了戌时中牌(1),月亮从东面升上来,正好越过了旗营高耸的城楼。湖面上阵阵凉风袭来,几人积攒了一日的暑气顿时一扫而光。
中舱里灯火通明,正中安放着一张圆台,台面上干果鲜果细点等摆得满满当当,两个仆女低着头跪在地上。整艘画舫虽然宽敞,却只有这两个侍女,和船尾两个撑篙划桨的船夫,护卫的旗兵另划了五、六艘小船或远或近地跟随,一面不让其余船只靠近。
胤祥讶异地说:“怎么兰如她们还不在船上?”
寿天德答道:“十三爷有所不知,清是娇客,都是另派小船接到画舫上来。”
胤祥撇了撇嘴:“装模作样!”眼睛却不自觉地往湖面上瞟去,才过了一会儿就有些不耐,说道:“这船舱里憋闷,我去船头吹吹凉风。”
胤G听了,干脆嘱咐仆女在船舱外另支起一张圆几,与胤祥、寿天德对坐喝茶赏月。
胤G见烟波浩渺,月朗风清,一时诗性大发,抬头吟道:
“暖风蒸花草,游赏过碧塘,踏花归去马蹄香。
邀佳客,醉壶觞,一曲满庭芳。
仲夏正清和,云月照新菏,西湖十里好烟波。
银浪里,掷金梭,人唱采莲歌。(2)”
胤G吟到这里,一时文思滞阻,自嘲地笑笑,对寿天德说:“先生,这下阕还是由你来吧。”
寿天德喝着香茶,看着这西湖胜景,也是怡然自得,便随口接道:
“飞镜渡河汉,鹕锨砺ィ骞怵┢堑侵ν贰
云景浓,花影瘦,人在广寒宫。”
正在此时,西北边悠悠飘来一只小船,船头系着五彩宫灯,一点灯光随着波浪上下晃动,照见坐在船头的人眼神脉脉,玉颜盈盈。
胤G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绰约翻红袖,婆娑照绿杯,相逢还似在梦中。
多情恼,无情笑,清风入帘栊。”
说话间,小船已靠了上来,船夫扶着三个盛装女子由船尾登上画舫。走在最前面的是兰如,穿着海棠色云锦蝴蝶花卉纹对襟单衣,宽大的袖口上镶着两道绲边,袖口处密密地绣有菊花、梅花、牡丹花、兰花等纹样。下着一条宝蓝色鱼鳞百褶裙,裙幅上绣着一双双蝴蝶,与衣裳上的各色花卉交相呼应。她云鬓高耸,上面插着一支喜鹊纹样的八宝鎏金步摇,喜鹊展翅欲飞,口衔着一串流光溢彩的赤红宝石,直垂到兰如耳边。
胤G从没见过兰如盛装的样子,见她双目顾盼,粉面含春,真有说不出的风流,道不完的妩媚,不由地看呆了。兰如一眼便看见了胤G,见他愣愣地看着自己,心里既害羞又欢喜。
后面跟着的是紫燕斜抱着琵琶,也是一身鹅黄色的华衣,裙幅下系了铃铛,随着她步伐姗姗而叮咚作响。最后上来的是紫君,穿着藕荷色暗八仙云肩对襟镶边女褂,上下饰有如意云头,缔子花边处绣着庭院仕女图。和兰如、紫燕相比,紫君这一身更加柔和素雅。只是她愁眉不展,上船后只施了个礼就心绪不宁地站在一旁。
画舫上来了这三个佳人,一时间红裙绿袖,暖香浮动,顿觉活色生香。胤G眼里只有兰如,胤祥竭力装出不为所动的模样,看看忍忍,忍忍看看。
寿天德见两个主子都不说话,忙上前打圆场说:“刚才我看这画舫上写着‘蓬莱’二字,还觉得俗气,现在想来,若不是蓬莱,哪来这许多的仙子?”
他的话刚说完,余下的人都笑起来。众人由寿天德引了,各自入座,寒暄了几句,仆女就捧了湿巾和香茶上来。胤G时不时就瞟兰如一眼,胤祥看在眼里,拉着脸说:“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我看着胳应。有话自去外头说,这里不如让给我和寿先生。”
兰如一听这话,脸上哪里挂得住,站起身来就往外走,胤G一见赶忙追了出去。
兰如在桌边坐下,见胤G过来,嗔怪道:“十三爷本是老实人,刚才的胡话准是你教他说的。”
胤G说:“十三爷是个直性儿,这些年又在行伍里混,他的胡话才多呢!往后与他熟了,自然就习惯了。”
兰如一听这话,又是“熟了”,又是“习惯”的,听这意思仿佛是要长久地亲密起来,心里不由地一阵砰砰乱跳。
兰如说:“你把手拿给我瞧瞧。”胤G觑了她一眼,乖乖地把手伸出来,果然左手上也是整整齐齐地绑着纱布。兰如叹道:“你这是何必呢?怎么真那么大气性,说断指就断了呢?”
胤G答说:“我答应你的话,难道是说着玩的吗?”
“好些了吗?”
“倒是不怎么疼了,就是不习惯。端茶洗脸都觉得不自在。原本觉得小指没用,现在断了,竟发现处处有干系。”胤G说道。
“可不是嘛!我如今梳头穿衣,都觉得不一样了......”兰如突然停住了嘴,觉得自己说得唐突了。
胤G看着他,原本摊开的手突然就反过来握住了兰如的手,笑着说:“我们如今是一样的了,公不嫌婆,婆不嫌公。”
兰如双手不敢使劲,怕碰到胤G的伤口,只好由他握着,嘴里却说:“谁要与你做公婆!”
胤G认真地说:“我想起来,宫里的娘娘爱留长指甲,都带着护甲套,我回去后叫人给你捎几副来,看着美观,也不耽误做事。”
兰如微笑说:“谢谢你想着,只是你怎么办呢?”
胤G说:“我就带手套呗。我小时候的谙达,给熊瞎子拍断了四根手指,就一直带着手套。我以前觉得只有勇士才能戴手套,现在正好如愿了。”
兰如听了想笑,眼眶却不由地红了。
胤G又问:“我的手指你怎么处置了。”
“那血淋淋的,我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