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恨意很快消弭,她甚至还对楚之晏笑了笑:“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托我的福,楚兄今日有这番见识,该好好感激我一番。”
楚之晏目光微闪,随即哈哈大笑:“是该感激你。好,就拿这个当诊费。”
“那我岂不是占了天大的便宜。”苏宛笑,只是笑意并未到底眼底。
她昂首看住裴御,“裴大人,需要我告诉你大门在哪里吗?”
裴御在她和楚之晏愉快的笑声中,并无半点狼狈,平静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走了。
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清晰分明,苏宛的目光紧随着那高大身材的背影,不知为何,竟冷冷的勾了下唇。
……
“怎么不说话?还在想裴御?”楚之晏跟着苏宛进了厨房,看她煎药。煎着煎着,却自顾自的发起呆来。
苏宛不知怎的,觉得胸口沉甸甸的压得慌,她看向楚之晏,神色复杂:“方才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哪些?”楚之晏见她终于不再一个人发闷,转身便在厨房里搜罗吃食。
“孟家全族人都被杀了的事。”
“这还能有假?”楚之晏冷笑一声,“这可是当年轰动京城的大案,孟家老老小小,除了嫁出去的姑娘们,没留一个活口。行刑那日看热闹的人将刑场围的水泄不通,你要是不信,若有朝一日上了京,随便找个人问,他都能详细的告诉你当时孟家人是如何大呼冤枉,孟家人的血是如何染红了百里刑场。”
“你别说了。”苏宛白着脸打断他,忍不住摸了摸因寒意而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
楚之晏撇撇嘴,当真不再说了。
过了一会,苏宛忍不住又问:“那,孟家是冤枉的,还是真有其事?”
通敌叛国在任何朝代,都是诛族的大罪。
如果原主真的是孟如薇,那么她恨小诺的父亲,带着小诺背井离乡的逃离也就说的通了。当时她已经嫁给了裴御,按楚之晏的说法,嫁出去的姑娘们便不再是孟家的人了,所以能留得性命也是说得通的。
唉,这悲催的孟家一族人啊!死了的固然可怜,那些尚且活着的,只怕比死更可怜。
苏宛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古人,但是对于嫁出去的女儿来说,娘家的背景与助力是决定她在夫家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地位的重要靠山这件事,苏宛还是很清楚的。
那些骤然失去孟家庇护的孟家姑娘们,还有多少苟活于世的?
“孟家一案可说是疑团重重,扑朔迷离。不过孟老将军骁勇善战,一身战功却是人尽皆知的。咱们大周多亏了孟老将军才能一直安稳到现在……呵,不过现在也不安稳了,南蛮人经过这几年的修整,养的兵强马壮,又没了孟家这样的悍将。攻打我大周只怕指日可待……”
苏宛不想听他分析朝中局势,那些对她而言,太过遥远,“我问你孟家叛国的可能性大不大?”
楚之晏想也没想,道:“依我对孟老将军以及几位少将军的了解,我觉得孟家叛国的可能性约等于零。”
“可为什么……”难不成今上是个大昏君?
可若真是昏君,大周百姓能有这样安稳的生活?
“当时,孟家有一笔来路不明的财富。”楚之晏点到为止。
“匹夫无罪。”苏宛喃喃道。
楚之晏讶异于她的敏感,不由得瞥了她一眼,见她失神的模样,玩笑道:“你这样关心孟家,不会真的是孟如薇?”
苏宛吓了一跳,横他一眼:“你神经病啊,我要真是孟如薇,能眼睁睁的放了那裴御?不啃他的肉喝他的血才怪了。”
她一顿,轻叹道:“只是觉得孟家的人太可怜了。你见过孟如薇吗?她真的跟我长得……很相似?”
“我可是正人君子,严守男女大防的,怎么可能随便见到内宅妇人。”楚之晏眯了眯眼睛,“不过嘛,有次去承恩侯府给裴老太君瞧病时,她也有些不舒服,就顺便给她搭了个脉。隔着屏风纱幔也看不清人长什么样,不过却是听过她声音的。”
“哦?”苏宛好奇又有些紧张的张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