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子家的院墙外面,有个少年一直猫着,等白云子奔向猪圈后,他一个鹞子翻身,纵身跃入院内,然后大摇大摆进屋,屋中立着一个大瓮,瓮上一个大大的“满”字,里面盛满了今年新打的麦子,少年伸手在里面搅了搅,摸出一个塑料袋,袋里有三千块钱,他取走两千,打了个呼哨,唤走猫头鹰,再逾墙而出。
第二天一大早,正要上山挖药材、捉蝎子勤工俭学的小红在门口看到一个袋子,里面有一张纸条,上书两个大字“学费”。
田见龙为这个黑暗的童话故事鼓掌。
王英满脸的酸麻苦辣。
我冷冷地说:“当了这么多年的无名英雄,两杯马尿下肚,全炫出来了。”
“那个小红最后考上了清华大学,是我们乡建立以来的第一人,我还给她写过信呢……”重明说话的语气就像他自己考上了清华一样。
“今天我们永生会发生了一件让人笑破肚皮的事,我们的大当家亢龙先生……一说起来我就忍不住想笑,哈哈哈,他当时正在讲课,啪嗒,一朵鸟粪落在他那个亮晶晶的大秃瓢上,他还继续讲,不一会儿,天上下起了鸟粪雨,噼里啪啦,将他整个脑袋给糊住了,只露出两只小绿豆眼,哈哈哈,当时不敢笑,差点憋死,文星和王英也见来……年度最佳喜剧效果……”
我和王英不忍回忆当时场景。
“亢龙,那叫一个暴跳如雷,在天鹅大浴池泡了三个小时出来以后,满身还是鸟屎味,哈哈哈哈……”见龙仰在椅子上手舞足蹈地大笑。
众人愣愣地看着他。
笑声戛止,他一本正经地说:“他们认为这是某个驯鸟人在使坏。”平静地瞟了一眼重明公子。
重明公子哂笑,“我是天下第一驯鸟人,是不是怀疑我在捣鬼?”
见龙摇头而笑,“我和文星是一伙的,文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再说,我可不想到猪圈里去跟猪睡觉,也不想用鸟屎敷面膜……”
吃完饭之后,众人摇摇晃晃而出。
见龙舍下我,对佳人海若也毫无兴趣,搂着重明公子的肩膀,酒气喷涌,相见恨晚,“……兄弟,真有你的,太飒了,一招杀敌于无影无形之中……不过,你得当心永生会中的一个人,我都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惕龙……蹲过大狱,心狠手辣……”
我和曲二黑一排,他对重明公子贬低白云子和亵渎老姆的行为极为不满,因为这几日他一直受人家接济,才没有当众发难。
我告诉他白云子已经背叛了老姆,而且将率领整个团队投靠永生会,他直呼我胡扯,我不得已启动犬听犬视,很快锁定了白云子所在的位置,便一起去向他求证。
白云子这几日住在伯爵商务酒店,此时正在二楼餐厅雅间宴请他的五个党羽吃饭。
我和曲二黑悄悄靠近,潜在外面窃听他们的闺阁密谈。
“……世界日新月异,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我们应该与时俱进,这样才能跟世界、跟时代接轨,信神也是一样,我们所敬爱的老姆,是古代的神,也只是我们松元一个县的神,她只能保佑我们平安健康,不受那些妖魔鬼怪的侵犯,其他的事情,她却做不到,我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永生会,认识了世间唯一的真神——九灵帝君,他现在是老天爷,是三界的最大的领导,不仅能保平安,还能保长生不老,只要咱们心诚……”
曲二黑怒不可遏,猛虎下山般闯了进去,“刘白云,你这个叛徒!”一拳杵了过去。
白云子猝不及防,腮帮子重重挨了一拳,倒在地上,定睛一看,竟是曲二黑,心里有鬼有愧,也没有还手,他的五个同伙将来犯者架住。
“老曲,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天上坐朝廷的是九灵帝君,老姆给他当使唤丫头、端痰盂都不配,什么太上老君、东华帝君、南极仙翁,以及四海龙王和天下的山神土地,都去朝拜他了,你和我也一同敬奉他吧!”
“老姆保佑了你几十年,你让她去端尿盆?”曲二黑的脸整个黑了。
“不是尿盆,是痰盂……”
“忘恩负义的东西!”
“良禽择木而栖。老姆已经不符合时代潮流了!”
“不符合时代潮流了?刘白云,我告诉你,有些东西,永远不会过时,金子放一百年还是金子,铁块放一年就得生锈,老姆过三万万年还是人间最慈爱的大神,你那个什么破九灵帝君明年就已经化成土灰了……”
“我不跟你争,争这个没有意义,时间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方法,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
“老姆真是喂了一头白眼狼……看来你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万望你不要祸害乡里老姆的子民们!”
白云子立马翻脸了,“老二黑,你别对我指手画脚的,跟着我走的永远跟着我……”
“刘师傅,我觉得老姆再不好,也不至于端尿盔,还有,我也不会永远跟着你,谁对,我跟着谁,我这个人不喜欢赶潮流,我觉得还是信老姆比较合适,我明天一早就坐汽车回乡里。”白云子的忠臣开始反水了。
“我也不跟着你信那个九灵帝君了,还是老姆踏实。”
……
曲二黑此时就像包青天一样威严,在他正义、冷峻的目光注视之下,激烈、慷慨的言辞鼓励之下,白云子用来控制老姆乡的那五个干将本来就有点摇摆,此时全部倒戈。
“你们发誓要追随我一辈子,今天被这个老古董一煽呼,就叛变了,实在太愚蠢了,等着以后真神审判吧,后悔死你们!”白云子有点气急败坏了。
“老姆乡没有一个人会跟你了,你自己一人去追求你的真神吧!”
白云子肺都炸了,咬牙切齿地用手指了指众人,“走着瞧!”
曲二黑带着那五个人走了出去,边走边搞学术研究,“我这有一卷《黄皮要术》、《金匮银匙》,都是老姆亲赐的,你们乡都有些什么书,咱们交流交流,以后我们信老姆的一定要团结一致,对付那些永生会、真理教什么的外来邪教……”
我不知为什么还立在那里,也许是想安慰他一下,也许是想让他赶紧想出路,因为他在亢龙那里已经一文不值,甚至是有吹牛、行骗的嫌疑。
白云子满腔的怒火一下子喷射到这,“那个曲二黑,是你带来的?”
“他是我叔。”
“你带他过来弄球啊!?”
“我……”语塞,“只是想告诉你——你有血光之灾,必须睡在猪圈里才能躲过……”<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