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凝略一想,就答应了下来。
邓长年就邓长年吧,他除了偶尔有些无赖举动让人恼恨之外,其他都还是可靠的。
就怕这个邓长年本人很少在京居住对这个京城其实也不那么熟悉。沈柔凝不禁这般想。
既然是要赏雪景,自然就是当时就要出门的。不然,一会儿雪停下来,错过了美景,岂非是很遗憾。
邓长年就在沈府外面,赶了一辆马车,候着他们呢。
沈柔凝和沈端榕动作很快,小半个时辰之后,就穿戴完毕,被沈四老爷领着往外走。
这一次,沈柔凝并未做小少年装扮。她裹了一件粉桃色的狐狸皮披风,里面是桃红色的掐腰薄袄,配了一条月白色的厚厚的裙子,行走之间,露出红色鹿皮靴子上坠着的颤颤珍珠,分外的娇美动人。沈端榕一身宝蓝,踏着玄色的鹿皮靴子,脖子上挂一把长命金锁,花团锦簇,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听说,邓长年租下的,可是秦淮河上数的上号的画舫。单是这一日的租金消费,就要三十两银子。他们身为客人,不打扮的贵气一些,说不得要惹人暗地里笑话,给主人家丢脸的。
沈柔凝和沈端榕跟在沈四老爷身后往外走,沈三太太立即就得了信儿。她匆忙赶上来,扫视沈柔凝和沈端榕的目光中露出了几分惊艳和惊愕,问沈四老爷道:“四叔这是要领着侄子侄女儿出门?这天冷路滑的,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好让我提前安排马车。”
沈氏四房人上京,留了一辆马车在京里,也有自己的车夫。他们要出门,并不用去求沈三太太。但怎么说呢,沈三太太到底是这个宅子里的当家太太。若是出门,尤其是内宅的妇孺出门,不告诉沈三太太一声,似乎总有那么点儿不舒服的。
沈三太太这般说话,多半是出于好意。她仅仅是没有意识到,她一直是将自己定义为这个大宅的女主人罢了。而这个大宅,却并不是沈氏三房的私产。
沈柔凝心思转了一圈,微笑着同沈三太太见了礼。
她瞧见不远处廊下转角,似乎是沈柔清亦或是沈柔澜的碧绿色衣衫的衣角,却当做了没有看见。
“哦,多谢三嫂好意。”沈四老爷笑道:“不过,却是不必劳烦嫂子了。是大嫂的娘家侄子,常在老宅养病的长年侄儿,惦记着凝儿和榕哥,请了他们去游河呢。长年侄儿周到,怕错过雪景,已经带着马车侯在府外了。”
“大娘娘家……是邓家的侄子么?”沈三太太眼睛一亮,又责怪道:“四叔也真是的,来的都是客人,怎么能让邓家侄儿在外面等着。”邓家……就是那个邓家了。
沈三太太对沈家的亲戚关系可是熟悉的很。一听就知道,这个邓家,就是之前邓三老爷去拜访却很是客气疏离,不欲让他们攀上的邓家。邓长年她也知道这么个人。
陈家也就罢了,邓家的公子居然也只肯请沈柔凝和沈端榕两姐弟……若是论亲戚关系,大太太的娘家侄子,三房和四房不都是一样的亲戚么?
沈三太太心里不禁有了那么点儿微微的不舒服,但很快就压了下去——人家是自幼相熟的情分。至于清澜姐弟几个,见都没怎么见过,要怎么去比。
当年应该将清澜姐妹也送到老宅住上一阵子的。
这样,也能沾上老宅的许多香火情。但很可惜,当时清澜两姐妹嫌弃山村无聊,不肯留下,她自己也舍不得与亲生女儿分开……这么多年,再如何,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