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鬼雨都战士打了个招呼,那些鬼雨都战士也转身回去了。
卫京幸将周围大致的搜索了一番,确定没有敌人的埋伏以后,打出可以安全通过的手势。
刘涛从卫京幸打出感谢的手指。护送着覃睿和崔瀣继续前行。
光启三年八月八日下午。刘涛护送覃睿、崔瀣等人顺利路过老鸭口。
计划被打乱的杨复恭,一时间没有办法组织更多地刺杀行动。只好无奈的看着鹰扬军的使者一路西来。
终于,八月十六日。覃睿、崔瀣等人,安然无恙的到达兴元府。
却说刘涛等人通过以后,白钦翎和卫京幸也先后撤离。
白钦翎将自己专用的箭镞都找回来以后,漠然离开。
卫京幸忽然叫道:“白……老白……”
白钦翎停下脚步。
卫京幸立刻跪倒下来,无限敬仰地说道:“我想拜你为师。”
白钦翎冷漠地摇摇头。
卫京幸绝望的说道:“为什么?”
白钦翎冷漠地说道:“我没有做你师父的资格。”
卫京幸不解。
白钦翎还是很冷漠地说道:“你想学箭术,我可以教你,但是,我不能做你的师父。”
卫京幸大喜过望。
只要能够学到神奇的箭术就好,其余都是虚的。
但是,白钦翎的下一句话,又让他的内心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
白钦翎冷峻的说道:“不过,你这样的水平,我是不会教你的,即使教你你也学不来。”
卫京幸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这是很残酷的评价,残酷的让人难以接受。
然而,做出这个评价的是白钦翎,他只有接受。
缓缓的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卫京幸缓缓的说道:“我要练习到什么样的水平,才能跟你学习箭术?”
白钦翎拿起一根杉树枝,轻轻的甩了甩,似乎觉得不够软,于是又拿起来另外一根更软的,顺手将上面的叶子撸掉。
卫京幸看着白钦翎的动作,却不解何意。
白钦翎手捏树枝,慢慢的说道:“薛仁贵三箭定天山的故事,你听说过吧?”
卫京幸点头说道:“听说过。”
唐初李靖重重的打击了突厥人地势力。但是始终没有彻底铲除他们,后来突厥人死灰复燃,再次和大唐交恶。高宗年间,北方少数民族突厥人经常入侵唐朝境地,严重威胁着唐王朝的安全。龙朔元年(公元661年),薛仁贵奉命率军在天山一带与突厥人决战。突厥人为北方游猎民族,强悍善骑。素有弯弓射雕之风。突厥人方面率军作战的就是号称为“天山射雕王”的颌利可罕,率兵十多万。
战斗一开始,对方突厥军就精选十几个骁勇强壮的将士向唐军挑战。颉利可罕最赏识的三员大将元龙、元虎、元风出现在前面。只见薛仁贵镇定自如,拉弓射击,三箭连发,龙、虎、凤应声倒下。顿时,突厥军吓得乱作一团,纷纷投降。唐军取得重大胜利,全军欣喜若狂,薛仁贵的威名大震。颌利可汗“天山射雕王”地称号,也被薛仁贵夺走。从此,“将军三箭定天山,战士长歌入汉关”,成为唐军长期传唱的歌谣,薛仁贵也成为继开国将帅之后最杰出的名将。。
白钦翎说道:“但是,你知道薛仁贵最拿手地本事是什么吗?”
卫京幸说道:“不知道。”
白钦翎缓缓的说道:“七箭下天山。”
卫京幸好奇的问道:“好古怪的名字。”
白钦翎肃容说道:“不,一点都不古怪!”
薛仁贵三箭定天山,一举奠定了自己的名将地位。从此率军南征北战,为大唐立下赫赫功勋。他率军东征高丽,一举统一了新罗半岛。在征服高丽以后,薛仁贵的名誉达到了巅峰,成为万千唐军敬仰的偶像。然而。在随后面对吐蕃人的大非川作战中。因为副将郭待封地过失,唐军损失惨重。有超过十万将士死节,作为主将的薛仁贵。同样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大非川一战,几乎毁掉了薛仁贵的平生声誉,也将他从神坛上打落下来。这是他一生唯一的战败,但是他却已经没有挽回的机会。此战失败以后,薛仁贵就退出了前线。痛定思痛的薛仁贵,没有被大非川的失利压垮,他晚年潜心研究,将自己的带兵心得、箭术心得,全部叙述出来,传给后人,以雪大非川战败之耻。
薛仁贵在自己地记述中,重点描述了西域的局势,以及掌控西域的关键所在。因为他的著作总共有七卷,三箭定天山的故事又流传地如此广泛,这部著作主要地目的又是平定天山南北,故后人称之为《七箭下天山》。这不但是一套箭法,还是一套兵法,里面包含了薛仁贵攻略西域地全部心得,其中部分的细节也描述地非常清楚,对于日后的将军带兵平定西域具有划时代的借鉴意义。
薛仁贵在兵法的开篇写道:“以德服人,诚信为本。”这是薛仁贵在长期的战争中总结出来的,绝不是某个大臣随随便便提出来的建议。当时有关掌控西域的策略很多,有人主张将西域各族全部灭绝,有人主张西域各族全部内迁,也有人主张和西域各族和平共处,只是大唐对待西域的政策摇摆不定。政策的不断变化,自然给唐军的信用带来巨大的问题。薛仁贵提出以德服人,诚信为本的主张,正是建立在这样复杂的基础之上的。
然而,在后来的唐军将领中,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为了获得更多的功绩,唐军将领在战斗前,可以采取各种卑鄙的手段许诺,包括赦免对方、保留对方财产等等,但是在获胜以后,往往会采取屠戮的政策,满足个人建功立业的欲望,将军个人获得了私利,对国家的信誉却是严重的伤害,导致西域各族原来越不信任唐廷。
玄宗时代的王忠嗣、高仙芝,在这一点上都表现的非常突出,他们最拿手的办法,就是在战前和敌人议和,诱骗敌人进入指定地点,然后大肆杀戮。这样的办法当然不是长久之计,反而导致西域各族对朝廷不再信任,往往是表面臣服。但是一有机会就反叛。恒罗斯战役中,葛逻禄的叛变,并不是偶然的,而是之前大唐一连串错误政策的结果,它最终导致大唐失去了整个西域。
当然,话题扯远了。
在这里必须说明,薛仁贵虽然提倡以德服人。诚信为本,但是前提是彻底将对方击溃以后地以德服人,是对方投降以后的诚信为本。如果对方不肯投降。又或者是耍阴谋诡计的话,同样是毫不留情的。开国名将李靖虽然横扫突厥,但是就杀人数量来说,完全比不上后来的薛仁贵、苏定方、王方翼、王忠嗣、高仙芝五人,其中又以王忠嗣最为残虐,最为不讲信用,最终为西域的全面暴乱埋下了祸根。
现在的西域各族,对大唐朝廷是非常不信任地。甚至连归义军对朝廷都是非常顾忌的。这种不信任的局面,如果得不到改善地话,大唐永远都无法恢复以前的辉煌。然而,想要在大唐的裹尸布上,重新建立这样的信誉,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一早有人断言,汉人想要重新入主西域,唯有改朝换代。
白钦翎悠悠说道:“其实,中原射箭之人。都不过是井底之蛙,孤陋寡闻。”
他指着西北方向,一字一顿的说道:“只有天山,才是天下神箭的较量之地,天山射雕王。那才是神箭手的最高称号。自从薛仁贵之后。我们悍然已经失去这个称号两百余年。现在,我们要将这个称号夺回来!”
卫京幸遥望西北。忍不住热气上涌,脸色明显地涨红起来。
说实在的。他很少有情绪波动,在鬼雨都战士里面,他和藏勒昭都是情绪控制的很好的人,整体偏向于冷漠,即使是身边的战友倒在血泊中,他们也不会出现任何的情感波动。长期的残酷战斗,早就将他们的神经,锻炼得无比的坚强,完全可以用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来形容。
但是,这一刻,他不能控制自己地情绪。
天山射雕王!
那是昔年突厥颌利可汗的称号,寓意天下箭术第一,无人能及。
但是,薛仁贵打败了他,从而将天山射雕王这个称号夺了过来。
徐仁贵开创了一个时代,一个汉人在箭术上压倒游牧民族的时代!
游牧民族在射箭上有独特的天分,他们可以从离开娘胎的时候就开始练习射箭,从会骑马地时候就开始练习骑射。在日积月累地打猎和战斗中,游牧民族的箭术越来越出色,最终地面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挑战地目标,于是他们将箭镞瞄准了天山之巅的大雕,仿佛只有这种来自九天之上地神鸟,才能证明他们的强大。
一个汉人,要脱颖而出,摘取天山射雕王的称号,谈何容易?然而,既然前人薛仁贵可以做到,后人难道就做不到吗?想当初,薛仁贵的箭术,乃是在田野间磨练出来的。因为经常有麻雀来啄食小麦,年少的薛仁贵就在麦田里,用自制的竹弓射击麻雀。毫无疑问,麻雀的灵活性要比大雕高多了,想要射中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然而,薛仁贵做到了,经过几年的苦练,再也没有麻雀能够逃过他的手掌心。
我们汉人要将天山射雕王的称号夺回来,那是怎样的一种豪情啊!大唐国力的巅峰表现,就是控制了偌大的西域,天山南北都是大唐的国土,大唐军队还一直挺进到遥远的波斯都督府(今伊朗境内的托博勒),兵锋直指遥远的波斯大食。如果不是高仙芝在恒罗斯的战败,或许大唐的版图,还可以进一步向西扩展呢。
卫京幸粗略的算了一下,从兴元府到波斯都督府,中间的距离至少有三万里,这是多么伟大的成就啊!那都是汉人凭借坚强的意志,严密的组织,雄伟的战略,一步一步推进的啊!每一寸的土地上,都凝结着无数人的血汗。只可惜,这样的豪情,已经有两百年的时间没有出现了。雄霸西域的安西都护府(驻地在今新疆库车),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昔日的辉煌?
意念及此,卫京幸抑制不住激动的说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教我?”
白钦翎将树枝递给他,缓缓的说道:“你先用树枝练练。”
卫京幸愣住。
树枝?
白钦翎面无表情的说道:“对,就是这根树枝。”
卫京幸半信半疑的将树枝接过来,入手就觉得树枝软绵绵的,另外一头已经明显的弯曲下去了。
白钦翎将一块手指粗的石板拿起来,肃容说道:“等你可以用这根树枝射穿这块石板的话,你再来找我。”
他说着将石板放在二十丈外的地方,冷峻的说道:“距离不能少于二十丈。当然,你可以选择更远点。”
卫京幸喃喃自语的说道:“不可能。”
用一根软绵绵的树枝,射穿一块手指粗的石板,距离还在二十丈之外?
白钦翎看了他一眼,将树枝拿过来,搭在弓弦上。
呼!
树枝被射出。
笃!
树枝从石板的后面穿出,石板也慢慢的碎裂。
卫京幸当场怔住。
白钦翎轻描淡写的说道:“将你每一分的力气,都凝结在树枝上,包括你用来呼吸的力气,你就能做到了。”
卫京幸欲言又止。
白钦翎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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