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火扬继续说道:“而淮西军的精锐兵力,比如秦宗权贴身的血霸都,还有淮西军的精锐紫焰都,都在汝阳的附近,他们才是精锐中的精锐,外面的淮西军,都不过是老弱病残而已。攻打蔡州,最大的难点,就在于积蓄足够的力量,做一锤子的买卖。如果一次攻击没有成功,下次再想发动攻击,就要等待很长的时间了。比如宣武军,这次会恢复元气,起码需要一年的时间。”
他提高了声音,充满激情的说道:“当然,大家绝对不要灰心,我们军队完全有能力彻底的、干净的消灭秦宗权,消灭所有的淮西军!在这里,我必须提醒大家的注意,淮西军的粮食严重不足,这是淮西军最大的致命伤!其实这次秦无伤就是要抢粮食的,但是我们的反应很快,他来不及抢掠粮食,只好愤而杀人,从这里面,大家其实可以隐约的推测到,淮西军已经陷入了绝望,陷入了困境,三千人的部队,只逃脱了秦无伤一个,其余的全部都被我们消灭了。”
“大家都知道,一支军队如果没有粮食,是根本不能持久的。淮西军向来不从事生产,依靠抢掠为生,如果抢掠的物资不够过生活,他们就会吃人,吃完老百姓,就吃自己的同伴。我们在攻打荆州的时候,就发现淮西军是自己人吃自己人,结果一万多人的部队,最后只吃剩了不足三千人,我们一个冲击。就将荆州城拿下来了。所以,我在这里可以断定,蔡州的淮西军,很快就要自己人吃自己人了。”
有民众代表举手,表示有疑问。
刘虎说道:“讲!”
那个民众代表站起来问道:“那么淮西军地粮食,能够支撑多久?”
狄火扬沉稳的说道:“最多两年。我敢保证。两年以后,淮西军只能靠吃自己的同伴过活了。就算他秦宗权是高高在上的大齐国皇帝,他也只能吃人肉过日子了。要是他想吃的好一点,只有将自己的老婆吃了。当然,前提是他老婆还没有饿死。”
说到吃人,下面地人都不寒而栗,于是没有人说话了。
窦浣悄悄的皱皱眉头,向杨鹭飒说道:“杨指挥使。你的意思是,军队还要等两年的时间才能进攻蔡州?你知道我们损失了太多的亲人,积蓄了太多的愤怒,等待两年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杨鹭飒站起来,站到狄火扬的身边,淡然自若地说道:“窦大人,不瞒你说,我杨鹭飒同样和淮西军有深仇大恨。或许你们有些人已经听说过流言。说我如何到处留情,不错,我杨鹭飒的确有这么回事。\\\\\\我可以直言不讳的告诉大家。我有四个红颜知己死在了兰溪,我杨鹭飒从小没爹没娘,兰溪的每个居民,都是我杨鹭飒的亲人,兰溪城被淮西军毁掉,等于是将我的家全部毁掉了,我的家人也全部遇难了。我和你们一样的伤心。一样的悲痛。我更恨不得将淮西军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但是。我不能这样做!为什么?作为一名军事指挥官,我更清楚自己地职责。我在唐州驻扎了半年的时间。我非常清楚,现在还不是对淮西军发起最后进攻的时候。从战略地角度上来讲,我们完全有理由藐视淮西军,但是从战术的角度来讲,我们必须重视淮西军。我们只有在最恰当的时候发动攻击,才能取得最大的战果。”
“斥候队长在向我报告情况的时候,曾经用了一个很形象的比喻,那就是现在的淮西军,就好像是一头凶狠地野狼,被我们牢牢地封在了屋子里面,出不来了。大家看,我们鹰扬军、宣武军、节义军,刚好呈品字形,将淮西军封锁起来。无论秦宗权有多大的本事,他都动弹不了了,想要破门而出,那更是痴人说梦。他这头恶狼,只能在屋子里面咆哮,只能在里面等死。”
“如果我们在力有不逮地情况下,对淮西军发动进攻,只可能会弄巧成拙,最后非但不能报仇,反而可能被淮西军反戈一击。对待关在屋子里面的恶狼,我们没有必要打开门进去和它拼命,因为频临绝境地恶狼,会奋起反击,说不定它在临死前还会咬我们一口,得不偿失。其实,对待这样的恶狼,我们只要看好大门,活活的饿它几天,它就凶悍不起来了。对于淮西军来说,我们同样只要饿它两年的时间,它就不战自溃了。”
有群众代表提出疑问:“万一淮西军获得粮食补充,那怎么办?”
杨鹭飒自信的笑了笑,笑容显得非常的迷人,非常的灿烂,他用充满魅力的声音说道:“这是不可能的。淮西军不从事生产,从哪里获得粮食?他只能去抢。但是大家看,秦宗权盘踞的蔡州,被我军和宣武军紧紧的压着,还有陈州的节义军。他能到什么地方去抢?寿州?寿州现在是一穷二白,粮食是没有的,观音土他要是喜欢的话,倒是可以拉几车回去。颖州、毫州同样是不毛之地,都是之前被他强掠过的,民众早就逃光了,没有生产地里会自动生长庄稼不成?没有那么神奇吧?方圆数千里都是不毛之地,他能抢到什么?”
“还有北面的汝州、许州,南面的光州,同样是不毛之地,秦宗权从这里不可能得到足够的粮食。他的几十万大军,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的粮食,他的库存量,最多不过两三个月。两三个月的时间以后,他们只能吃别的,吃老鼠,吃蝙蝠,吃观音土,吃蚂蚁窝,然后坚持几个月,当观音土、蚂蚁窝都被他们吃完的时候。他们只能自己人吃自己人,先是吃死人,然后吃活人,最终将三十万吃剩几万人,就是我们动手地时候了。”
他的解释通俗易懂,下面的民众再无异议。
窦浣心有不甘的说道:“既然淮西军的粮食不足。为何不能提早发起攻击?”
杨鹭飒露出甜美的笑容,侃侃而谈:“我们鹰扬军积蓄起这点力量非常不容易,必须将其用在最关键地地方,务必做到一击致命。大家也不想我们徒劳无功,打下了蔡州,但是却抓不到秦宗权吧?要是让秦宗权跑掉了,我们即使攻下了蔡州,意义也不大。不知道大家是否赞成我的说法?我们是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要将秦宗权和所有的淮西军,都全部消灭,一个都不能漏网!”
窦浣点头说道:“这个提法很好。”
杨鹭飒的笑容越发的迷人了,在座的民众代表都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尤其是其中的几个女人,神情已经有些不太正常。杨鹭飒丝毫不觉得,继续娓娓道来:“窦大人,你也曾经是节度使。知道如何进行战斗。你应该很清楚地看到,要彻底的消灭淮西军,要多路夹攻。单独进攻是没有效果的。淮西军最大的本事,除了吃人以外,就是善于逃跑。他们不需要军粮,一夜之间就能够跑几百里,这是任何军队都无法长期坚持的,偏偏淮西军可以。”
“我们鹰扬军的确可以从泌阳出发,直捣蔡州。直捣秦宗权的老巢。从地图上看。泌阳到蔡州的距离非常近,真的。非常近,非常近。真地,我骑马一个上午就能够杀到秦宗权的面前,可是,我能做到吗?是不是我们的军队冲到了蔡州城下,秦宗权就会举手投降了呢?这是不可能地。”
“首先,秦宗权不会让我轻松的靠近蔡州,在郎山、真阳、道城、马鞍山、郎陵山等地,淮西军有大量的兵力,可以节节阻挡我们的进攻。我只有几千人,淮西军却有十几万,就算是耗,也可以将我的兵力全部耗光。蔡州的淮西军兵力太密集了,我们无法机动作战,只能平推前进。对于高明的指挥官来说,这样地平推作战,完全是一场灾难,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攻入蔡州。”
“而且,即使我杨鹭飒能够侥幸杀到蔡州,也无法彻底地消灭淮西军。为什么?因为淮西军既可以据守蔡州,也可以放弃蔡州,就算蔡州失守,秦宗权依然可以撤退到颖州、亳州、甚至是寿州,又或者是泗州、濠州这些地方,继续坚持作战。这样一来,消灭秦宗权需要耗费的时间,可能就更加长久了。与其东奔西跑地追逐秦宗权,还不如将其死死的锁在蔡州,将他彻底地杂碎砸烂了,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综上所述,我们必须对淮西军形成封闭的包围圈,将他死死的封锁在蔡州这个孤城里面。从地图上,大家可以清晰的看到,当前要合围淮西军,最大的关键就在于寿州。只要我们鹰扬军攻占寿州,主力部队依托寿州前出到颖州的汝阴、沈丘一带,就可以彻底的封堵秦宗权所有可能向东逃窜的道路。同样的,在这段时间内,我会亲自带领部队,控制汝州、许州这一带,防止秦宗权向西北方向逃窜。”
娓娓说完以后,杨鹭飒面带微笑的看着窦浣,恭敬的说道:“窦大人觉得这个计划如何?”
窦浣沉吟着点点头,沉默片刻,才缓缓的说道:“很好。”
杨鹭飒天真的笑了笑,露出非常洁白的牙齿,带着一丝丝的童真,略带兴奋的说道:“这当然是最好的计划。只要我们做到这一点,秦宗权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乖乖的在蔡州城束手就擒。可是,我们现在还没有占领寿州,这个包围圈根本无法形成,所以,我们不能妄言现在就进攻蔡州,那样只会白白的消耗力量,打草惊蛇。”
“刚才说过了,逮住秦宗权的关键,就是拿下寿州。我们攻占寿州需要一定的时间。窦大人,诸位,我还必须说清楚一点,我们进攻寿州是非常困难的,当初。大人就是从寿州起兵地,对那里的情况非常熟悉。淮西军十多万人进攻寿州,只有不足万人的清淮军,愣是坚持了五个月的时间。我在这里恳求大家,将你们的怒火,都发泄到寿州城下。只要拿下寿州。秦宗权的命运就注定了!”
“另外,我还必须提醒大家一些事情,就是淮南地吕用之,这个人是拥戴长安傀儡朝廷的。根据我们的情报观察,吕用之和淮西军是有密切勾结的,他和秦宗权是秘密拜把子的兄弟。他公开支持长安傀儡朝廷的事情,相信大家都知道了。秦宗权有难,他不能不救。如果我们鹰扬军进攻寿州。淮南军必然威胁我军的侧翼,这对于我军来说,是相当不利的。”
最后,他缓缓地说道:“所以,此事必须慎重。\\\\\\”
他身材修长,脸庞俊秀,语言得体,早就在语调中征服了每一个的民众代表。
等他说完,居然没有一个民众代表提出异议。甚至有些人眼神里还带着崇拜的目光。
窦浣知道大家已经被杨鹭飒说服,也就没有异议,于是说道:“杨指挥使意下如何?”
杨鹭飒朗声说道:“我也很想立刻横扫蔡州。报仇雪恨,但是,我的理智告诉我,我们必须忍耐。我必须声明,我们不是放弃报仇雪恨的计划了,我们只是忍耐!最多忍耐两年的时间,我们就可以横扫蔡州。活捉秦宗权!”
他目光横扫全场。缓缓的说道:“这,就是我杨鹭飒的真实想法。”
下面一片的寂静。
窦浣缓缓地说道:“大家有什么异议吗?”
有几个民众代表摇摇头。其余的人都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