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1章杜啸天是谁
似乎到了一个特定的时间,房间里的人,全都出去了,包括林紫烟她们,和那些看起来像医生的人。
那些人出去的时候,还在不停的摇头,杜啸天也弄不明白,他们把那头摇得就像快散黄的鸡蛋是什么意思。不过看他们的表现,似乎是在可惜,又或者是在给某种事物哀悼。
杜啸天不得不再一次,在心里感慨,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自己疯了。只不过,这一次的感慨,比之前的那几次,更要感触深刻,因为从别人的目光看来,似乎是他自己疯的成份要更多一些。
有人说,这个世界,其实跟本没有疯子,只不过是有很少数的一群人,和别人的处事想法不太一样而已。人们把这少数的群体,划分为疯子,于是世界也就有了疯子。
他们难道真的疯了吗?
未必。不信你随便找一个你觉得是疯子的人去问他,你是不是疯了。他肯定会用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睛看着你。因为在他们的眼睛,你才是个真正的疯子呢。
难道不是吗?
他们虽然是意义上的疯子,可是他们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他们不用去为五斗米而担心,他们敢说真话。他们不用为了升职,去拍上司的马屁,也不用嘴里咬着黄连,去给老板或上司背黑锅,更不用去绞尽脑汁的讨好女友,然后女友在结婚的时候,新郎却不是自己。
他们比买二手房,开二手车,娶二手媳妇,晒二手太阳,吸二手空气的正常人,不知道要强了多少,好了多少。你看他们是疯子,可是谁才是真正的疯子呢?
所有人都离开了,杜啸天终于能安静下来,不用再去重复的回答那些愚蠢的问题,他终于有时间,仔细的观察这个世界。
这里,确实是病房,而且还是级别很高的那种。单人间,独立空间里,摆满了各种仪器。仪器滴滴答答的,不时发出响声。
再看自己,没错,理论上,应该是病人。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全身上下,各种的外伤也不少。内伤有没有,不知道,自我感觉还行。
再看了一眼那个日历,2010年九月三十号,没错。这是记忆中的日子,看来也是此时现实中的日子。
身上的皮带还在,杜啸天依然是一动都不能动。不过他怎么可能会让人家这样对他,他可是杜啸天,一个足可以让米国都闭嘴的人。
皮带上没有解扣,看来不是用手绑上去的,要解开,用手也不好使。发现这些之后,杜啸天暗暗的高兴,如果一定要用手动,那他还真没有办法呢。
艰难的试了好几种控制器,终于‘咔’的一声,身上的皮带,全都收了起来,杜啸天擦了把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动了。
把头上的监控器转到一边,杜啸天把床做得跟有人睡的样子,偷偷的打开了病房门。这里看来还是一个挺高级的地方,走廊很安静,不像有的医院那样,比菜市场还吵。
机会不错,杜啸天窜出了走廊,走得很小心,虽然直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杜啸天知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想让他离开这里。他必须得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偷偷的离开。
医院似乎对那些讨厌的皮带很放心,所以并没有加派太多的安保力量,这对杜啸天来说,是一件好事,借助厕所的一个气窗,杜啸天终于潜离了医院。说来有些丢脸,他利用的是女厕,还好,里面并没有人。
走在街道上,杜啸天长长的吸了一口满是花香的空气。自由的感觉真好,他喜欢这种感觉。
十月,天气依然很温暖,杜啸天判断,这里肯定不是北方,应该是在南方一带。在一块有关部门的牌匾上,杜啸天得到了答案——龙城。有关部门虽然在某些事件上,严重的不靠谱,但是牌匾还是不会写错的,这一点就很值得称赞。
走出医院的范围,街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杜啸天发现,他们看自己的目光很奇怪,似乎在害怕什么,远远的看到自己,就改变方向,有些眼神不好的,靠得很近才发现,马上脸色大变的跑开,有女的,甚至在跑开的时候,还要尖叫几声。
“神经病。”杜啸天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在抬头的时候,对着橱窗的玻璃,他愣了一下,可不是神经病吗,衣服上写着呢。
“马拉戈壁的。”杜啸天暗骂了一声,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反过来穿,把那几个血红的大字,给藏到里面去。
这样一来,情况顿时好了不少,虽然依然会招来一些目光,但是情况好多了。至少没有再出现突然而来的尖叫。
现在要去哪呢?
要到哪里,才能解开心中的不解?
一时之间,杜啸天还真想不起,自己在应该上哪上。
顺着路一直走,龙城是杜啸天的家乡,这里,每一条路,他都很熟悉。说过一点,这里的每一座山每一潭水,杜啸天都踏上过,流下过汗。
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杜啸天有了答案。左转三百米,就是他的母校,第一小学,他决定先到那里看看。
记忆中漏水的校舍,已经换成了新的教学楼,童年那满是泥水的操场,也变成了塑胶地,一切似乎都变了。不过这里,却依然给杜啸天很熟悉的感觉。
“嘿,你找谁?”
在杜啸天想要走进学校的时候,一个老大爷把他给拦了下来。
找谁?一个身影浮现在了杜啸天的脑海里:想找陈老师.”
“陈老师,哪个陈老师?”老大爷表情缓和了一些,他判断,眼前这位,应该是一个校友什么的。这几年,没少有那些混得好的校友,回来看看老师,捐捐款什么的。只不过,那些人来的时候,一个个都穿得人模狗样的,不像眼前这位,穿身休闲衣就来了。
“陈玉清老师。”杜啸天回道。
“哦,陈玉清,嗯,你以前是她的学生吧。”老大爷边说着边递上一个本子:“来,登个记。”
“我是她第一界的学生,那年,她才十八岁。”
校园里的一切都变了,当年的早餐点,现在成了教学楼。当年两栋新老师公寓,现在已经破烂不堪。当树那颗老愧树,嗯,它还在那,还是那么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在老愧树下坐下来,这里是杜啸天和同班的男生调皮捣蛋的地方。杜啸天还记得,向着学校大门的这面,是男生抓毛毛虫,挖蚂蚁洞的宝地,而大树的另一面,是女生跳橡皮筋,跳绳的地方。杜啸天记得自己还在树上,刻过自己的名字。可惜,现在已经找不到了。
同样找不到的,还有那逝去的时光。
坐了好一会,杜啸天离开了这棵郑松琦掉过牙齿,涂燕被毛毛虫吓哭,刘佳曾经掏过鸟窝。记载着大家的欢笑和泪水,见证着大家成长的老愧树。
是谁见证了我的童年,参与了我的成长?
杜啸天带着这样的问题,离开了第一小学,这个已经与他记忆中的母校完全不一样的地方。他没有去找陈老师,因为他不想看到,那个记忆中十八岁的陈老师,变成满头华发的样子。
在心里,划出一块空地,深锁着这些美好吧。
在门房老大爷诧异的目光之中,杜啸天离开了第一小学。走出老远,他才猛的想起,刚才那个门房老大爷,是当年教过他自然课的刘老师。当年他不过四十多岁,腰板还是那么钢硬挺拔,现在已经老态龙钟,背都驼了。
第一小学离家并不远,杜啸天顺着路走,他决定回家看看。走着走着,他发现自己找不到回家的那条路了。
这怎么可能,那条路他走了多少年,早已经刻进了他的心里,怎么会找不到了。
记忆中的胡同,变成了高楼大厦。当年的臭水沟,变成了商业中心。杜啸天对这一切都很陌生,而这一切,对他也很陌生。它们冷漠的看着他,不带一点感情,更没有家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