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足老街,谢云舒说不清心里是怎样的感受,之前她还觉得这个地方阴暗可怕,可此时她和沈策却被真正可怕的东西逼到了这里避难。
窦杰的车在巷子里驶过,车内安静。时间已近11点,外面的旁支小巷里却是一片热闹,烧烤摊上热火朝天,喝酒划拳的声音远远近近传来,小地摊一字排开,看不清是卖些什么东西。
最后,车子在一座单独的小楼前停下,路灯明亮。窦杰的手下先跳下车,为他们开门开灯,窦杰和谢云舒一边一个扶着沈策下车,进了门在客厅红木椅子上坐下。
谢云舒打量整个灯火通明的大厅,丝毫不再是当日窦杰所呆的低矮小院的风格,当时的他低调简朴,此刻却俨然一副黑社会大哥的风范。
窦杰屏退四下,为两人倒了水,在对面的座椅上坐下,淡淡笑道:“以后你们就安心住在这里吧,之前住的地方放的东西我会派人去取来。”他的语气亲切,再不似对手下的肃然。
沈策郑重回道:“兄弟,你帮我这把,沈大会一直记在心里。”或许提供这个庇佑对于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却是一份真切的心意。
窦杰摆摆手,轻松道:“别客气,有什么跟那些小子说,我最近在处理些事情,没时间陪你们了。”老街这块地方虽然不大,琐事却有很多,足以让他管理得目不暇接。
“好。”他的事情多沈策也是知道的,没有多问。
“今天也晚了,就早点休息吧,安排你们住在二楼南边两间。”他指了指客厅上方的二楼走廊。
沈策调侃道:“你这里可是比警察局还安全,我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有多久没睡安稳觉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也习惯了。
“那肯定的,让你来这里怎么还能让你提心吊胆。”窦杰抬起茶喝一口,起身道:“我还有事得再出去一趟,让这小子陪着你。”说着指了指静候在一旁的一个手下,看样子还不到二十岁。
沈策不想麻烦更多人,回道:“不用了,走路我还是可以的,云舒,扶我上楼吧。”说着转头看身边的她,在她的搀扶下两人一同站起。
“行,那我先走了,你们好好休息。”窦杰便带了那手下,两人一同向玄关走。
沈策站在茶几边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开口:“很严重的事吗?你自己小心。”有些事涉及机密,自己也不好多问。
窦杰回身,无畏一笑,“没有,处理完我就回来。”堂口大哥不是那么好当的,下面的人动不动就给他找点儿事儿。
“好,多带几个人。”沈策嘱咐一句,站在原地目送他。
“知道。”窦杰最后看两人一眼,转回头,心底不知为何就生出一句:真般配。
打开门,方才那些手下一字排开等在外面。只是一瞥,门从外面被关上,留下客厅的一室安静。
谢云舒在心底暗叹一声,窦杰他们这些人还挺有纪律的,跟电影里一样等级森严。
扶着沈策往楼上走,她小声问:“以后我们就呆在这里?”这栋楼有点空旷,说话声音大了回声太明显。
他托着自己的左臂,尽量让它不被扯到,点头道:“对,直到危险解除。窦杰会帮我们处理的,估计两天内就能将那些人捉住。”乔孟哲被困在狱中,他的手下却在外面按计划一步步实施,既然问不出话,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将他们一一抓获了。
她打量着这栋房子,感叹道:“窦杰原来是大哥哦。”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识黑道大哥这样的人物,而且是通过沈策这种正气凛然的人。
沈策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解释道:“他为人低调,你之前没看出来是正常的。”而且真正有那个身份的人是不会在外面炫耀的,一般都很低调。
她点头,转头四看二楼的装修,全是清新明亮的风格,无意道:“真没看出来。”本以为黑帮老大会长得很凶,脸上有疤身上有纹身,而家里也是放满斗殴器械,可现实与她所以为的是天差地别。
开灯进了房间,她将他扶到床边坐下。
沈策浑身无力,看着她又是开饮水机又是帮他换鞋,语气变得有些不同,“在海口市内,他也算占有一席之地。”以前他负伤,军医的队伍里也总有那么个身影会为他而忙碌。
“有他保护我们,我就放心多了。”她脱下身上他的外套和防弹马甲,整个人轻松不少。从衣兜里掏出医生开的消炎药和止痛药,对他问:“沈策,你的伤口还疼吗?要不要再吃颗止痛药?”
他淡淡摇头,“不用,刚刚吃的药效还在。”以前的那个人,总是告诉他要少吃止痛药,否则药效会一次不如一次。
谢云舒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对他道:“要是夜里疼你就叫我,我帮你倒水。”
“嗯。”他抬目看她,感觉自己胸口某一区域不知不觉地麻痹了,因为从前也因为现在。
“你的胳膊动不了,我去倒热水帮你洗脸吧。”她走进卫生间,察看里面洗漱用品是不是齐全。
沈策回过神,道:“不用,你帮我抬着左手就行。”
她从卫生间探出头来,道:“万一扯到怎么办,还是我来吧,刷牙你自己可以。”然后又缩回去继续接水。
“好。”他坐在床上环视四周,突然想起什么,转言道:“对了,你要给乔烨打电话用这里的座机就可以,不会被找到位置,也不会被监听。”
她一下从卫生间蹦出来,双手都还沾着水滴,惊喜道:“真的?我这就去打给他。”把手在衣服上抹干,走向房间门。
沈策在身后叫住她:“别说我受伤的事,不然他会担心的。”
谢云舒不解地反问:“那怎么说?”她在乔烨面前说谎话很容易被他发现的。
他略一沉吟,道:“就说今天被跟踪了,现在没事了,躲在我朋友的地盘。”
“好。”她爽快应下,出了房门奔下楼。
在座机上按下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对面刚接通喂了一声,她便忙道:“老公,是我。”
乔烨听出是她,不解道:“云舒,你用什么电话打给我,来电显示是空号。”几十秒钟前,他正在宝宝的房间里守着两个孩子。
能跟他通话她高兴得不行,答道:“就因为这样沈策才允许我给你打电话啊。老公,我跟沈策没住在东山湖了,今天我们被人跟踪,现在住在沈策的朋友的家里,他是这地方的老大。”
她的话中信息量有点大,听得他晕乎,道:“住在哪里没关系,我相信沈策会照顾好你的。”
“嗯,我很好,你呢,伤口好了吗。”转眼都一周没见他了,想想都觉得烦。
乔烨在那边答:“长愈合了,今天已经在公司处理事务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牧文跟我说过两天。”休养了一周,公司也刚好收假,他必须回去主持大局,即使胸膛还不能怎么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