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那人面色不变,凛然抬头对视沈策。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既然今天倒了霉,就自己认了吧。
按自己原来的脾气,早把这人先打个半死了。沈策强忍胸中愤怒,继续问:“乔烨胸膛的那枪也是你打的吧。”
“正是。”现在对着他承认有什么难,以后对着警察不认才是真的,当然,前提是他们还有机会见明天的太阳,这党黑帮人可不是好惹的。
要不是为了继续审问他,沈策肯定几腿蹬上去了。大喘几口气平复下怒火,冷道:“两次人命,你怕是还不了了。”用什么还呢,他还真没想出能一直折磨两人的最残酷方法。
沈策见两人不语,讽刺道:“乔孟哲还挺有能耐,收买你们为他所用,即使他已在狱中成为重犯。”自从出了乔烨遇袭的事,狱中的乔孟哲便被重点关押起来,生怕他再安排些别的报复活动。
“立场不同,不必多言。”自己不过是收钱卖命,加上曾经跟随乔孟哲的那些情义,与眼前的人,不论谁对谁错,都不可能再有站在一边的时候。
沈策无心再聊下去,问:“下一步钦州那边会发生什么?”把乔孟哲其他还未实施的计划掐断,才是重要的事情。
两人异口同声:“不知道。”
这样一句,反倒弄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明显他们是知道的。
沈策摇摇头,这两人还真是执迷不悔,反问:“你做了两次狙击手,他的计划你会不知道?”怕是计划表他都熟记于心了吧。
对方依旧抵赖:“只有一个头儿,我又不负责策划。”
他一点儿不配合,沈策也无心再跟他耗下去,转身对窦杰道:“窦杰,这个人就交给你了,能审出来多少审多少。”他能这样说,自然是对窦杰的手腕放心的。
“没问题,我会让他们好好伺候。”窦杰轻笑,招手让手下上刑具。
沈策最后看两人一眼,与窦杰打个招呼,转身上楼。
推开她的房间门,看见她正站在房间的窗台前,望着老街一片破败的房顶发呆。
谢云舒听见开门声,转头瞥他一眼,又回头继续发呆。
缓步走近她身侧,开口道:“云舒,等那两个人招了,咱们就回钦州。”窦杰会把两人的供词录下来,到时候回了钦州就交给警方。
一听这个,谢云舒回过神,忙问:“明天吗?”这一刻,她反倒更希望那两人早点屈打成招了。
他同她一起看向窗外,淡淡道:“具体就看审的效果了。”那两人怕是熬不到明天,今天之内就会被窦杰的手下玩得只剩说话的半条命吧。
她侧头看看他,小心问道:“那个人伤了你和乔烨?”
“嗯,就是他。”放目看出去,老街像一个迟暮的老人,却又带着不同的阴暗色彩,让一般的普通人近而远之。
她的情绪突不安起来,咬牙道:“我好恨他,咱们一起去看他受审吧。”乔烨流的血和沈策流的血,教她怎能不恨,看了他受审,她心里说不定能痛快点儿。
沈策轻笑,浅浅垂眸看她,“这些事情你还是不要参与的好,太残忍了。”她没有目睹,当然觉得看了更过瘾,可那些手段,有时他看着都觉得无人道。
“可是他伤你和乔烨也很残忍啊,他还想要你们的命。”她不敢想象,要是这两人都意外死于枪下,她该如何面对。
他摸摸她的发顶,欣慰道:“你能知道爱憎分明就好,别的事情就不用管了,乔孟哲不可能养那么多狙击手,现在他伏法了,一切也差不多了。”这血腥的一切就快结束了,她的生活也就可以恢复从前的平静安适了。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安心回钦州了。”她略歪头,轻靠在他臂膀外侧,这么十多天的经历在眼前掠过,恍然如梦。
他低低叹一声,应道:“嗯,出来这么多天,也该回去了。”
不出沈策所料,接近傍晚时分,那两人便受不住酷刑,说出了所有乔孟哲指使他们作恶的过程,连之后的计划也都招了。
谢云舒心中又是恨又是喜,忙着收拾东西、打整自己,就等沈策一声令下离开海口回家。恨是因为恶人的残忍,喜是因为他们已经伏法,以后再不会伤害她和乔烨。这段时间的压抑,终于得到了释放,即使还身在老街,心早已飞回乔烨身边。
第二天清晨,窦杰准备了一辆车,命自己的手下将两个罪犯押解回钦州交给警方,自己则只身一人,为谢云舒和沈策送行。
此时的老街笼罩在一片薄雾冥冥中,更添了神秘的色彩。
谢云舒站在沈策身边悄悄打量窦杰这个地块大哥,发现他又恢复了初见时的随和与无畏,狠戾和手段都不见了。
沈策知这一离开,两人又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用他健全的胳膊与窦杰相互搂着,相互叮嘱做事低调小心之类的话。只有他们这样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安宁的不易。
谢云舒跟在后面看着,猜想着这一正一邪的两人当初是如何走到一起,又是如何成为今天这样的朋友。
来到海口,她是在深夜的睡梦中,而现在离开,是在清新的早晨,空气里还有花草的清香,她回头再看这片错综复杂的老城,感谢这里为她引来了坏人,让她捉到坏人,能安心回家。
钦州,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