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衣裳好脏好破,却是个有智有胆的人,他不畏严寒身衣薄褐来哗众取宠。”
父亲抚摸她的头赞她聪慧。“汝今尚稚不足髫年,竟能识人如此,为父让他为汝授业解惑如何?”
于是,父亲并没有重用他,仅仅将他留在府中做一个教书先生,只教她一个。
一晃九年过去,如今他二十又六的年纪,也早该娶了妻了。
子时夜半。卫韵从廊中走过,发现被雪压弯的郁竹后方仍有幢幢灯影,遂打着灯笼近前,见房门开着便走了进去,一挑帘幔,竟看见那人坐在灯下拭着崭新的匕首。卫韵不由讶道:“这么晚了,相爷怎么没睡?”
曲伯尧抬目看了她一眼,继续擦拭手中的匕首:“你不也没睡么?”
卫韵叹了口气,放下灯笼,挨着檀木方杌坐下,拨了拨案上的灯花道:“奴家刚刚去探视郑娘子了,在她窗外站了好久,发现郑娘子也没睡着呢。”
“家破人亡,姐妹失散,她如何睡得着。”曲伯尧继续着手中熟稔的动作。
“是呢,郑娘子也是可怜。”卫韵又蹙眉看向他道:“那相爷日后要如何安置郑娘子,她现是罪臣之女,相爷瞒天过海将她留在府里已是不易,还不知能不能一直瞒着,将来相爷若是想和她长相厮守,怕是也难给她名分。”
曲伯尧放下手中的匕首:“我自有主张。”
卫韵又道:“今日,郑娘子在知道了奴家和梦华是相爷‘妻妾’时,似乎更不快了,奴家以为,郑娘子心中是有相爷的呢。相爷明天去和她说清楚吧,以免郑娘子误会。”
曲伯尧微露笑意,看着她道:“卫韵,让你和梦华空话,这么些年,郑觉都没再见过他亲妹妹呢。思罢,曲伯尧继续埋头擦拭匕首。
卫韵奇道:“这么晚了,相爷为何不停擦拭匕首?”
“陛下召我明日入宫,要单独与我议事。”
“陛下初登大宝,局势未稳,皇位还未坐热,尚离不开左膀右臂,依奴家看,应该是寻常召见,相爷为何如此警惕?难不成,是怕陛下怀疑和发现了什么?”
曲伯尧答:“陛下根本不信李丛鹤的话,他依然怀疑郑没死,只是如今尸身已焚,没有确凿的证据。明日,陛下不过是想从对话中试探我,若认定我欺君,后果自是不堪设想。”
卫韵一惊,不由绞紧了裙裾:“可是,宫禁森严,相爷要如何才能做到私带利器而不被发现?”
曲伯尧目光一烈。卫韵急忙低下头去:“奴家知错。”心道:自己方才真是欠思,那宫禁中必然有他的人。
“不该问的,别问。知道得越多,对你越不利。”
“是。”回想起他烈烈的眸光,卫韵依旧心跳如鼓。
曲伯尧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递至她掌心,叮嘱道:“明日午,万户炊烟时,我若回不来,你就遣散府中的人,然后带她走,不要让亚父发现了,拿着这个,去找长公主,长公主自会收留你们。”
卫韵双手颤抖地接下,泪水已漫出眼眶。<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