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晋声苦笑,摇了摇头,说道:“济阳王曾经下过令,没有他的手谕,任何人都不能私自押送粮草,而且这临近州府的将领都是他的心腹,想要借到粮草怕是比登天还难……”
傅锦画微怔,没有想过济阳王对虞晋声竟是这般戒备,不光在府中安插了眼线,在粮草上加以限制,连临近州府都换成了自己可以掌控的心腹。
营帐内,虞晋声看着边防图默默沉思,傅锦画斟了热茶递给他,说道:“我猜想,当皇上看到边关急报,定会即刻派人押送粮草,到那时你安心打仗,便无后顾之忧了,毕竟军情重于国事,即便有些恩怨,济阳王也不会分不清的。”
“公子,据探子回报,元熙朝领兵前来的太子,竟是……”
正在这时,甄扇匆匆进了营帐,一脸担忧,望了望傅锦画后欲言又止。
傅锦画冷笑,却了然于胸,说道:“甄扇,你是想说,元熙朝率兵而来的太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日掳我而来的耶律楚际吧?”
“四姑娘,你如何猜到是他?”
“他当日掳我离开泉城,便是为了要挟济阳王,借以便宜在元熙朝行事。可是自从那晚他潜进将军府被焦炭砸伤后却杳无音信,如若他还继续待在安陵城,早过来三番五次地挑衅生事了,既如此,想必在传闻元熙朝发生宫变之时,跟着元熙朝大兵撤离一同回了都城。”傅锦画继续说道,“他年幼之时便遭逢过宫变之舛,身世流离,所以一心想要夺权得势,如今既得了机会得以护驾,杀戮肆虐,又怎么会得不了太子之位?”
“四姑娘,你果然料事如神……”甄扇拍手称赞。
虞晋声却淡淡笑着,说道:“不尽然,那耶律楚际长于山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那些迂腐之臣又怎么会甘心拥戴这样的皇子得以继承大统?耶律楚际定是明白这些,所以才亲自领兵攻打我朝,一来为建功立业得民心,二来……”
听到这里,傅锦画也明白过来,冲虞晋声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二来也是为了将兵权握在手上,纵使将来老皇帝反悔臣民反对,那时候也只能对掌握兵权的耶律楚际无可奈何。”
甄扇貌似听出了些端倪,还是有些茫然,呆呆问道:“甄扇还是不懂,耶律楚际此行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傅锦画握起书桌上的经卷,用力在甄扇肩膀上一拍,笑道:“他啊,就跟你们家公子一个心思……”说罢,与虞晋声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待到夜深之时,傅锦画独自卧在营帐之内,却无论如何也睡不沉,辗转反侧间竟醒了过来,听见帐外有细微的叹息声,于是披衣起身走出帐外,那人站在月色银光下,身形颀长,气质逸然,正是虞晋声。
傅锦画走近他,用手整了整他的衣衫,似娇似怨地说道:“夜深寒凉,小心站在外面冻坏了身子……”
“无妨,我睡不着,又想离你近一些,所以才站在你营帐外,我是不是扰了你的清梦?”虞晋声含笑温和说道。
傅锦画摇了摇头,回道:“我哪里还有什么清梦?我不过也是想起耶律楚际之事,心神不安才睡不熟的。”
虞晋声挽着她的手,走向营帐后的山坡高处,并肩坐在一处,虞晋声解下自己的披风将傅锦画裹住,说道:“你说耶律楚际与我一样的心思?”
“难道不是吗?不过都是拖延时间,避开锋芒,所以说我朝与元熙朝的战事不会轻易决出输赢的,不过就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输赢各半,这样一来,晋声,对你不也是有利处吗?”
“在朝在野,高歌低吟,这一生尽了,终是无负男儿傲性……”虞晋声声音低落,唤着她的名字,“锦画……”
暮霭沉沉,夜色渐深,远处间或传来士兵巡逻的脚步声,放眼望去,营帐内的灯火未熄,如簇簇火苗般燃烧着。
傅锦画靠在他的肩头,听他低唤了声“锦画”,心下一惊,待要抬头望他时,又听他继续说道:“你是傅家的四小姐傅锦画,可是你也永远是我的小四,对吗?”傅锦画还未答话,那虞晋声又抢先问道,“小四,如若有一天,傅家身陷囹圄,你还会以傅家女儿的身份站出来营救吗?”
傅锦画怔住,她从未想过,抑或说她从未敢想过这个问题,“我,我……”她一时语迟,竟是答不上话来。
良久,虞晋声长叹一声,揽住她的手就势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传递给傅锦画更多的仍旧是无奈。
“我不是逼你,我只是想告诉你,如若有一天你为了傅家……我宁愿舍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我们两个人相守在一起。”
傅锦画兀自咬着嘴唇不应声,肩膀耸动,有些情绪难以排解与释放,憋闷在心里难受得慌,径直窝在虞晋声的怀里,闭目不言,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待到醒来之时,远处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仍旧有些晨雾弥散,傅锦画惺忪睁开眼,抬头之时正看见虞晋声的目光灼灼,才记起昨夜是与虞晋声宿在营帐后山坡上,自己还被他抱在怀中,不禁一慌,羞红了脸,说道:“你也不叫醒我,这如果叫甄扇和伍仇知道你昨夜未回大营,还不知如何闹腾呢。”<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