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大营东面十余里的一座无名小山,高不过数十丈,远远称不上巍峨二字,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山势颇为险峻,其上怪石嶙峋,难以攀登。零点看书
许海风大步而行,来到小山之前,他微微一笑,自言自语地道:“这个利智,还真会挑地方。”
他的脚步并不停留,顺着那几乎笔直成一条直线的山坡向上攀去。他并未低头,看似随意而行,但每一个落脚点,都恰到好处,借力而行,如履平地,丝毫不见勉强。若是让人看了,尚以为他在一条光明大道之上信步而行。
片刻之后,他已来到山顶,然而就在他的脑袋超过山顶平台的那一瞬间,一道寒光夹杂着呼呼风声向他笔直飞来。
许海风顺手一操,身形不停,已然跃至平台之上,他摘开手中酒壶的木塞,仰首大大的饮了一口。放下,爽快的吐了口充满了酒气的饱嗝。
“许兄,你终于来了。”
将手中的酒壶抛还对方,许海风的双目愈发明亮,他朗声道:“小弟不才,却是不敢失信于人,利智兄,别来无恙。”
大营之中,三族的将士奋勇搏杀,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和努力换来了胜利的曙光,北面的大门率先被这群舍生忘死的汉子们撬了开来。
无数的后继者们挥舞着手中寒光凛冽的马刀,口中呼喝着谁也听不懂的语言,他们的眼中有着狂喜,那种疯狂的喜悦。
汉人的军队在不住的后退,他们是大汉的勇士,但是他们的敌人却是一群死中求生的猛兽。
“嗖……”
一道长箭破空之声从远处传来,当先一位鲜卑将士颓然倒地,他的咽喉之上插着一只犹自颤抖着的雕翎箭。
方令德亲率中营二千将士赶至,他口中厉声喝道:“大汉的小伙子们,你们怎么了,难道连我这个老头也不如了么?”
他高举长枪,大步向前迎去,他的步伐坚定不移,他的声音宏亮震耳,他手中的长枪舞出了一朵朵致命的幻影,他无惧无畏的向前,一步一个脚印的迎了上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方令德以自己的悍勇撑起了红色海洋的军魂。
一个接一个的大汉勇士们不再退缩,他们跟在老将军的身后,勇敢地迎了上去。
“冲进去,去把土地带给家人。”鲜卑族长声竭力撕地喝道。
“打回去,把狗崽子打回老家。”方令德竭尽全力的大吼着。零点看书
二队人马象二个无比坚硬的铁锤狠狠的撞击在一起,绽出了无数绚丽耀眼的灼热火花。
一个大汉的士兵刚刚将手中的长枪捅入敌人的胸膛,还没有等他拔出自己的武器,就觉得脖子之上一阵剧痛,他的意识也随之模糊,直至消散无踪。
他临终之前,只看到眼前一片琉璃光亮,我还要杀敌,这已是他最后的一股意念,只是,却再也无法完成了。
他的脖子已经离开了肩膀,在半空之中翻着滚儿,远远的落到了地上,数息之后,又有无数只大脚无情的在上面践踏着,直至血肉模糊,深陷草地,再也无法辨识。
然而他的位置并未曾失去,一位同伴从他的身后走出,不计生死的奋力搏杀着。
鲜卑族长睁大了一双血红的眼睛,目睹着英勇的儿郎们倒在了这个汲取了无数人命的恐怖之地,他的怒火在心中不住翻腾,他推开了守卫在身边的亲卫,拔出马刀,道:“带把子的小家伙们,拿出你们的力气,随我杀。”
应付着潮水般涌上来的敌人,方令德第一次后悔起当初为何不修建一座高大的城墙,他一个跄踉,几乎跌倒,他毕竟已经老了,再也不复当年之勇。但是,他的心依旧灼热,他狞笑一声,丝毫不理会全身的血污,高声叫道:“红色海洋……”
“红色海洋……”
数万名官兵同时放开喉咙,扯开嗓门,大声叫着。他们的体内再度充满了新的力量,高傲的荣誉感让他们恢复了最佳的状态。
寨门之前,已是阿鼻地狱,无数的英勇男儿在这里为了自己的理念和梦想杀人或者被杀,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激动的血红,他们的生命在那一刻全部耗尽,然而,他们无怨无悔,他们寸步不让。
战场之上,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所有的一切都归于一个字,那个令人胆战心惊而充满了煞气的一个字——
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嘹亮的号角划过了惨烈的战场。
冒顿高大的身躯稳稳的坐于马上,他静静的看着前方。
“单于,他们终于肯动真格的了。”吐儿洪在他的身边轻轻的道:“除了氐族的南宜僚。”
冒顿脸上并不见一丝笑容,那张厚实的方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恼怒:“南宜僚,哼,等拿下了汉廷的花花江山,再来与他算总帐。”
吐儿洪深深的嗅了口那夹杂着一丝淡淡血腥味的空气,轻笑道:“南宜僚已经变了,他已经不再是三十年前的那个血气方刚的懵懂少年,他已经懂得了如何用最小的伤害来获取最大的利益,氐族,已然不容小觑。”
冒顿的眼中满是煞气,他的浓眉高高扬起:“三十年前,他是朕的手下败将,如今,他也一样。只要朕在世一日,氐族就不可能超越匈奴,唯有我们才是大草原上独一无二的霸主。”
“是……您是匈奴历史上最伟大的单于,您的丰功伟绩将永远铭刻在匈奴辉煌的历史之上。”吐儿洪恭敬地说道。他这番话出自真心实意,绝无半句拍马奉承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