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着门框回首一笑,笑里藏了刀刃:“晋承,我不是以前的我了。”
简君伟父亲常年在外,今年算是安定一点,肯在城内办个寿宴。他为人喜到处游历,自两年前把医院全权交给简君伟,更加无所忌惮。今年会回来,一来六十大寿,国人从来重视,再一个,简君伟年纪不小,他也有意在城中名媛里替自己儿子选个合眼的。
蔚蓝仰头,看红月山庄灯火耀眼,恍恍然如天边月坠落山腰,心中陡生恍惚。身旁有人轻握了她的手放入臂弯,她回神,朝楼晋承看了一眼。
“人这么多,不会有事。”
她勉强一笑,说是安慰楼晋承,不如说是宽慰那个灵魂深处的自己。
楼晋承果然没有戴领带,散着领口两粒扣子,他笑笑:“谁敢呢?”
昂首挺胸,岿然无谓的样子。
他在自负上,与某人不谋而合。蔚蓝脸孔有点僵,垂了目光随他进去。
简君伟早站在前门迎客。他和三年前比,多了成熟,少了欢乐。虽然他现在在笑却并不令人觉得他开心。
“楼总来了!”
他笑,走过来与楼晋承握手。视线碰到蔚蓝微笑的眼眸,简君伟愣了一下。
“这位是我的太太,蔚蓝。”
楼晋承介绍。
简君伟牵回精神,他嘴角的笑纹垂了下来,又拉上去。他瞧着蔚蓝,上上下下的看。
蔚蓝伸出手,笑容恰到好处:“简先生。”
简君伟被动的和她握手,看着夫妇俩进去,他转告身边人帮忙迎客,转身往另一栋楼去。
楼晋承瞧着他的身影笑:“他似乎是被吓到了。”
“会被吓到的人又岂止他一个?”蔚蓝拿了杯酒来喝。
楼晋承从中夺过去:“别以为换了心你的病就好了。”
蔚蓝有点无奈,双手抱胸。忽然翘起了唇角,眼里闪了光:“晋承,我开始期待今天的晚会了。”
三年,城中出入上流社会的人仍旧(www.hao8.net)是那些,变化不大。蔚蓝被楼晋承带着在各名流间游走,总能看到吃惊和错愕。
拜媒体所赐,她的脸,当年也在报纸杂志上大肆刊登过的。不缺人认识。
她看那些人吃惊错愕,想问不能问,还得假装无事的须臾奉承,心里就觉好笑。这种感觉很奇妙,奇妙得有点变态。她像皇帝的新衣里那个愚蠢的老皇帝,以无骗有。但是,老皇帝是总所周知自欺欺人,她却不同。所有人都知道,宋景心已经死了。
楼晋承说她是蔚蓝,她说自己是蔚蓝,不会有人怀疑。
毕竟,那个叫宋景心的,谁会去救她?她死,她必死无疑。
楼晋承被合作人拉到一边谈生意经去了,蔚蓝坐在窗边喝酒,烈酒的味道不好,她却很喜欢。辣得心里火烧火燎,自虐后的痛快。
“蔚小姐。”
有人走到面前,蔚蓝抬头看,她喝得有点多,眼睛有点迷蒙。
她冲来人点头,接着喝酒。
叶绍齐在她边上坐下,扫了眼她手中的酒杯。
他说:“今天是简伯伯寿宴,都是老友相见,应该高兴,蔚小姐却似乎是有什么烦恼。”
这真是个高明的试探问题。她说高兴,承认“老友”两字,说烦恼,又坐正了“物是人非”。
“我最不烦和陌生人打交道,更不喜欢呼朋唤友,”蔚蓝笑笑:“酒是好东西,适合消遣。”
她把杯子往桌上一撞,不躲不避的正视叶绍齐的审查。笑容挂在唇上,露出了然的讥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