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走道,臭得令人作呕的狱舍,在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国家的监狱都能与地狱相媲美。朝鲜的监狱自然也不会例外到哪儿去。当宋时烈在狱卒的指引下走进刑部大牢时,这座全朝鲜最黑暗的监狱里头早已挤满了形形色色的“叛贼”。使人不得不惊叹于郑尚庆高超的工作效率。
“大人,宋大人,请救救我们吧。我们是被冤枉的啊。”声嘶力竭的咕冤声,夹杂着孩童的哭声包围了宋时烈。然而此刻的他却只能充耳不闻地快步高开。因为宋时烈知道自己根本无法解救这群人,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冒险来此地与尹镛等人见上一面。
“宋大人,尹大人就在里面。时间不能太长,请大人长话短说。”刑部主事郑丙烈一边打开了牢门,一边小心翼翼地嘱咐道。
“谢谢,郑大人。在下会注意的。”宋时烈点了点头,随即便钻进了漆黑的牢房。借着窗外清朗的月色,他一眼就看见了依在墙边闭目养神的尹镛。在他的身旁还躺着没什么生气的尹成龙。却见宋时烈猫着腰上前向尹镛换了一声道:“尹大人,你没事吧?”
给宋时烈这么一唤,刚才还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尹镛微微睁开了眼睛。苦笑着开口道:“我没事。宋大人,这地方可不是你该来的啊。”
“尹大人,在下知道这次的事与你无关。所以你要是有什么话想捎给陛下的话,在下可以为你代劳。”宋时烈席地而坐道。
然而尹镛在得知宋时烈的来意后并没有显得有多么地激动。只见他借着月光打量了一番宋时烈之后,摆了摆手道:“宋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大人还是请回吧。”
眼见尹镛让自己走,宋时烈先是楞了一下,随即便探身向前告白道:“伊大人,在下绝对不是金弘郁他们派来的奸细。在下今日前来确实是想为大人清洗冤屈的。虽然在下并不同意大人议和的观点。但是在此生死存亡之际,在下实在不愿意朝廷因党争而元气大伤。请大人相信在下吧。”
面对宋时烈诚恳的话语,尹镛知他所说确是肺腑之言。因为他同样了解宋时烈的为人,知道他并不是金弘郁那样的伪君子。然而尹镛心里亦清楚,自己的书信是决计出不了刑部大门的。以宋时烈白天地表现,他可能早就被金弘郁等监视了。这么做不过是连累更多的人入狱罢了。想到这里,尹镛不禁坦然一笑,向宋时烈劝说道:“在下相信大人的人品。也十分感谢大人的雪中送炭。只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宋大人你是没办法救在下的。相反这么做还可能给大人你自己带来危险。所以事已至此宋大人你此刻还是明哲保身吧。至少这样能让朝廷减少损失。”
“尹大人!现在朝堂由金弘郁那样地小人把持。就算在下这次置身事外保住了自己的乌纱又能怎样?”宋时烈痛心疾道地说道。此刻的他已经对士林派彻底失去了信心。回想自己当初以党派分忠奸的一些做法,真是羞愧难当。
“宋大人,不必如此灰心。大人留在朝堂虽不能阻止金弘郁等人,但至少还能为朝廷善后。”尹镛平静地劝慰道。
“善后?那样的话朝鲜岂不是已经为人所鱼肉了?尹大人你怎么能如此消极呢。现在金弘郁等人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来指控大人。只要大人你将事情向陛下讲明,陛下是一定会辩忠奸邪的。”宋时烈不肯放弃道。
“没有用的,宋大人。陛下之所以会将我等下狱,这就说明陛下心中其实早已有了决断。或者说陛下一直都在等一个机会来让他做出选择。通敌一案只不过是金弘郁等人给陛下的一个理由罢了。事实上朝鲜现在也确实需要一个果断的决策。”尹镛怅然地说道。
虽然宋时烈一直以来都习惯在朝堂上与尹镛抬杠,但这一次,他却不得不承认尹镛话确实正确。于是,他跟着便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那尹镛认为朝鲜这次的胜算有几何?”
“没有。”尹镛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没有?!你……你……尹大人,都这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宋时烈竭力压低着声音气呼呼地责备道。
“宋大人,就是因为在下已经身处此地,所以才无须再隐瞒什么。”尹镛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这么说,就真的一点胜算都没有?”宋时烈轻咳了一声无可奈何的问道。
“胜算不是没有。除非……”尹镛卖了个关子道。
“除非什么?”宋时烈赶紧追问道。
“除非中华女皇突然驾崩,或是中华朝突然内乱。”尹镛两手一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