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埋头学习英语期间,小李子曾反复跟我提过,江大的门口有一群车霸,长期霸占着广场的出入口,并非挡路留下买路钱的那种土匪,俨然一个社会团伙。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十几辆出租车,清一色的白桑塔那,拿江都市第一批的士牌的那些人。由于江大是首家五星级酒店,外国人、外地有钱人特别多,每天都有好几百,他们总要出门吧,出门总不能走路吧,不是每个人都有当地朋友车接车送的吧。所以,他们就成了车霸们嘴里的“唐僧肉”。
打个比方,跑一趟江都国际机场,打表120元,但车霸们从不跟你打表,跟你议价,便宜的250元,心黑的500元。通常客人心里也明白,只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算了,舍财免灾,为江都市物质文明建设做点贡献吧。
其实酒店也有车队,就是前一章提过的交通部,跟国务院下面的那个部门共享一个名称,当然权利没有那么大了。交通部也有一些车辆供客人出租,考虑到是江大五星级,需要“牛”一点,当初业主在购置车辆时就一口气买了八辆奔驰,二辆劳斯来斯。鉴于成本高,租车的价格肯定也不便宜,奔驰跑一趟机场是1200元,劳斯来斯贵一点,3000元。巨大的价格落差面前,大部分客人也只有选择宁愿被车霸们温柔地宰一宰了。
在我成为地上人的第一个月里,车霸问题一直困扰着我。给老子的,这也太黑了点吧?据广场的保安跟小李子说,生意好的时候,一辆出租车一天能跑五、六趟机场,差的时候,至少也有一趟。乖乖的,以一趟平均300元计,一个月收入少则一万,多则四、五万,太过份了!
当我把此事跟秦哥汇报时,他瞥了我一眼,“有些事,不该管的千万不要管。更不能动歪脑筋”秦哥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说真的,我还真的没往那里想,年纪小嘛。
“为什么?”年轻气盛的我还有些不服气。
“我跟你说吧,车霸们算个鸟!”秦哥接过我递去的红塔山,“他们之所以敢这么瞒天开价,是因为要进贡的。至少一半以上的收入要拿来进贡。”
“啊?!”我简直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等事。
秦哥抖了抖烟灰,“小兄弟,开眼吧,让你吃惊的事还多得很嘞。呼……酒店是个社会,不是世外桃源。”
好奇心驱使我还想继续问,“那他们给谁进贡呢?不会是您吧?”
“你觉得呢?”秦哥笑笑,在大班椅上若无其事地摇了摇,“跟你说了也无妨,他们要向两个部门进贡,三分之二给礼宾部,三分之一给保安部。至于保安部,是乔老二经办此事,每次收多少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钱拿起来太打眼了,但我一分不要也不行,水至清则无鱼嘛。每个月乔老二给我五条烟就行了。”
“那秦哥也太亏了,十几辆车一个月起码进贡十几万,三分一也有四、五万,五条烟才多少钱,一千多块吧。”我算了算,心中非常地不平,就算事情都是手下人干的,老大怎么也该我拿点才对。
“算了,乔老二要搞定公安、交警和出租办的关系,他一个人也拿不完的。何况他有后台嘛,不靠山吃山,你让他怎么过?”秦哥摆出宰相肚里能撑船,将军额头能跑马的样子,看来他对高占雄说的做大事的人需要胸怀这句话理解得非常透彻。
“那还有三分之二是去了礼宾部了?”我刨根问底。“那一块这个词,我会心一笑。“手表是瑞士名牌,雷达表。三样东西国内都没有卖,但香港有,我向那边的朋友打听了一下,大概要值10万元。”
我吸了口凉气,“这么贵啊?你卖了多少?”
他伸出两根手指。
“两万?”
“两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