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一打啤酒已快要告罄，金卫国红光满面地摇晃着脑袋：“呵呵，还用问吗？酒店客房部著名的‘范大波’――Stenna范文静嘛。对于这种胸大无脑的女人，玩玩就跑，离得越远越好。”想起在香港汤森酒店地下室发现二人偷情的情形，我不禁和他一起桀桀“淫笑”，心说怪不得从香港回来以后，你就视其为无物，还在前厅部与客房部的协调会上狠狠地批评她不配合自己部门的工作，估计这个‘大波’当时还以为是领导对自己另眼相看呢。可我始终觉得好象没那么简单，范文静也未必是个傻子，能在房务部继续呼风唤雨，招摇过市，说明她到目前为止仍然还是晋矮子桌上的主菜，比起总监身边其它的小菜们自不可同日而语。搞不好是装傻！
听了他一番高论，我突然想起Rose王茜雯，她在金卫国眼里又会是什么样子呢？这时，台面上的红球已经收完，下一个该打蓝球了，但是蓝球藏到了黑球的后边，白球如果走直线是打不到的，这个情况在台球里有一个专用名词，叫做“斯诺克”，这也是斯诺克台球名字的由来。
怎么办，我只能苦苦回忆小时候学的平面几何，以取角度反弹的方式去“钩”球，怎奈几次都不成功。这时金卫国把球放回原处，躬身看着我说，“像这种球，中间只隔了一个球，那么就必须要用旋转杆法了，所谓旋转杆法，也就是控制白球的旋转方向，让你的杆头与白球后截面中间水平线上的偏左或偏右位置接触，让球以自左向右或自右向左的方向水平旋转，它与桌布的摩擦到了一定的程度后，白球就不会以直线走位，而是以弧线走位，绕过障碍球，打到目标球。”果然，在金卫国的杆法下，白球乖乖地走了一个弧线，绕过黑球打到了篮球，而且在鬼使神差之下，蓝球居然滚进了底袋。我禁不住鼓起掌来，叫了声“好球！”
“这是难度最高的一种球了，不知道方法的人是打不出来的。”金卫国长叹一声，不谋而合地想起了一个人，“王茜雯这种女人就和这个蓝球很相似，必须要找一个有效的方法绕开障碍才能得到啊。”言罢，大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是啊，Snooker斯诺克的本意就是绕来绕去的意思。
我砰然一动，强压下心里的震惊，一面大赞金卫国的技术高明，一面在想，如果那个黑球是小汤森，我看你娃儿啷个绕。在小弟摆球的时候，我把剩余的啤酒一饮而尽，意味深长地说，“对于障碍球还有一个方法，不必要忌讳规则，伸手直接把它移开不就行了？”小汤森已经横插了一只脚进来，你金卫国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绕得开，唯一的办法只有捷足先登，赶紧把大美女王茜雯娶进家门给自己当老婆，再马上生个儿子，以绝旁人之念想。
金卫国不知道我的花花肠子，仍然专注着台面上的三个球，一脸严肃，“我是很守规则的哟，这个社会，人人平等，人人均有机会嘛。”
“其实，有时候障碍球不用别人绕，自己也能移开。”我笑了笑，继续暗示他。
金卫国目光炯炯，似乎有些明白了，“哎……你认为有这种可能吗？绕开黑球？”
“你刚才不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绕开了吗？好漂亮的弧线球！”我抿然一笑，“有的时候，障碍球是别人心中的障碍，不一定是自己心中的障碍嘛。”
言者有意，听者亦有心，金卫国哈哈大笑：“好兄弟，和你谈话真是人生一快，不枉我送你一根心爱的球杆。”继而长叹，“男人哪，也就喜欢玩个‘球’！ball－－－－，当年我跟亨德利的师弟打过几次球，他指点过我几招。就是墙上的那个亨德利，是他说的。”他指了指那张照片，特意把Ball这个单词重重地念出来，香港人把它翻译成“波”。
我俩相视大笑，开始了下一局的争夺。小弟又送上一打啤酒摆在茶几上。
“你不担心Rose吗？我们这次接待的小汤森好象对她有点意思。”二比零之后，我坐下休息，提起了让我很好奇的事。
“不会吧，莫非她想飞上枝头变凤凰。”金卫国灌了一大口啤酒，看神态似乎自信满满。“我们同学同事多年，以我的了解，她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你跟她也是同学，她有这么势利吗？”
“这个说不好。你那个戒指不一定套得牢她的。”我想起了她手上的钻石戒指。“在香港买的吧，多少钱？”
“一万多，是高占雄带我去专卖店买的，优惠了不少。”他的眼睛里放着光，用毛巾擦了擦手，平静地说，“卡地亚的。”
“啧啧啧，世界名牌，真舍得，对她还不错，是我就不愿意，除非她答应嫁给我。你不怕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如果是怡琴要我买，说不我会忍痛出血的，可惜她……
“她跟了我这么些年，也该给个名份了。”他向我要了一支烟，小弟帮他点上。“再说了，她要是喜欢老外的话，当年早跟那个澳大利亚人跑了。喂，小弟娃儿，你先出去一下，我们聊聊天。”
见小弟走了，我继续说：“情况不一样了。那时她没有你的消息，等你等无聊了嘛，找个男人寻开心不打紧，顺便温习一下恋爱的感觉。现在可不一样了，女人心，海底针。都说美好的东西值得等待，可真的等到了，或许觉得并不值。老大，你说她会不会突然觉得跟着你也不过如此呢？”我想起了他跟范文静在香港的事，那是一颗定时炸弹，“万一她知道了你和Stenna的事？”
“她就是那种高杆球，来得快也去得快。是她在香港勾引我的，你知道，男人有时候也身不由己。”他的神情很无辜，好象真是被那个波霸强奸了似的。“逢场作戏，你看她回来后就不理我了，好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你以为女人跟男人上过床就吃亏了吗？这种观念早过时了！现在的女人都不这样想了，吃亏的是我们男人。”
“这倒是。不过，怎么现在还没有哪个女人愿意主动为我献身呢？让我也逢场作戏一回，多爽！”我对他的话并不以为然，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你不知道，晋矮子马上要调走，去上海筹备新酒店，乔仕纳，RM，驻店经理。”他放低了声音说。
“乔仕纳，汤森集团最顶级的品牌，还是驻店经理。那他不是高升了？总部瞎了狗眼，他可是江大出了名的大色狼啊！”我对总部的用人标准疑惑不解。
“这是私人生活，老外的公司都不怎么管的，除非有人闹。”卫国跟我碰了一下啤酒瓶，继续说，“在国际酒店里混，有两条是最基本的，一是得加入某个圈子，二是要会做官，不然往上爬只是妄想。”
我顿时来了兴致，猛地把酒咽下去，“快说说。圈子和会做官是什么意思？”
卫国靠在椅子上，约略深思，慢慢地道出了自己多年来的经验，“圈子就是一个群体，比如我们都是美国人，来到中国一定会相互提携的。欧洲人、东南亚人、港澳台同胞也一样。”
“那我们都是江都人，也没见你提拔我。”我的牢骚却是真的，秦哥也是江都人，跟我不同区，他就提拔了我，我跟你金卫国还是一个厂的家属区出来的呢，“柏杨在《丑陋的中国人》里说，中国人喜欢窝里斗。那话是怎么说的，哦，对，一个中国人是条龙，三个中国人是条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