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门口的时候,四喜就停下不走了。他说,你们进去收吧,我蹲外面吸口烟。茂林想,肯定是四喜打过喜桂,现今儿喜桂人又没了,心下不忍了。
茂林一边高声说着话,一边进了院子。见满月头上扎着孝布,满脸凄容,他心里也是不好受。就想,这女人原是多么明朗爱开玩笑的主儿,现今儿竟落到这种地步,好凄惶哦。这么一想,心里竟酸酸的,有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转。茂林赶紧岔开心思,奇怪自己咋会心软动情了呢。不知是看到满月凄楚哀怨的样子心软了,还是这凄楚哀怨的神情把满月愈发衬托得娇怜可人,就令自己心动神摇了,他也讲说不清。
茂林尽量用柔和的语气,把村里的决定说了一遍,表明自己是在例行公事,绝不是有意找茬儿往她伤口上撒盐粒子。
满月回道,家里的枪早扔在北山上了,死鬼回时就没带来。说着,眼泪顺着苍白的面颊淌下来。
茂林赶紧回道,就是,就是,我也知晓哦。来了,就是跟你说一声,知道这码子事就行。说罢,领着人赶紧退出了院子。
他们往回走的路上,遇见了振富。他也领着茂青、茂生、四季等一干人,在四处察看房屋院落的安全情况。
茂林大老远就打招呼,问道,大叔,查得咋样啦。
振富回道,快哩,快哩。边说着,边拐上另一条岔道,匆匆地走了。
振富使劲儿地拍打银行家的大门。拍了半天,院里没有动静。振富就大声喊道,香草,香草,快开门呀,来检查房屋啦。
半晌儿,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露出香草娇美的脸庞。见一干人站在自家门外,她红着脸慌忙道,等等哦。说罢,又把门闭上了。过了一小霎儿,她才打开了大门,让振富一干人呼呼啦啦地进到了院子里。
几个人进来后,四处乱瞅。特别是墙角旮旯里,越发看得细致。
振富一直不放心银行住的那间屋子。当初盖房奠基时,那儿的底土忒暄,像是有沙漏。他特意进到俩人居住的屋子里,仔细察看檐角墙面上有没有裂缝。要是有个一星半点儿的,就记上,报给大队,让大队出工修补,也省了自家费用劳力了。其实,早在开会商议的时候,他就有了这份小心思,只是不便说出口罢了。因而,他察看起来,就越发地认真仔细。有时,他还趴跪到墙角里细看,不漏一处可能存在的疑点。
银行的屋里,还保持着洞房时的喜庆氛围。所有物件仍是按那时的位置安排的,甚至比那时显得更整洁干净了。这说明,香草是个手勤脚快爱干净喜整洁的女人。
振富察看完周边的墙面,没见有啥异常情况,悬着的心也就多少放下了一些。他又弯腰拉开床幔,想察看床底下的墙脚。一块沾染着经血的布片,赫然堆放在床下。他知道这是啥血,布片又是干啥用的。由此,他又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血的出处来,心里骤起一阵狂跳。沉睡多时的腿根儿上,有了丝丝麻痒的感觉,正随了“怦怦”的心跳,慢慢地向周边肌肤扩散着。随之,从裆的深处泛出一股暖流来,跟了这感觉四散游走。
振富贪贪地狠瞅了几眼,慌慌地把床幔罩上。呆了一呆,他又忍不住掀开床幔瞅瞅,还用指尖轻轻地拨动了几下,有湿湿的感觉。想是刚才香草正在换经布,听到敲门声,就急忙出去开门。见是一群男爷们儿,就又慌慌地赶回来,把换下的经布塞进床底下,才出去打开了院门。
振富强忍住还想再看看再摸摸的冲动,赶紧离开了这间屋子。他站在房屋门口,对着院里正仔细察看的茂生等人说道,这屋子是新盖的,不会有啥毛病的。咱赶下一家呀。说罢,自己率先走出了院子。<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