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置评,那便喝酒,巧奴儿,巧奴儿,快给我和夫子斟酒。”
巧奴儿懒洋洋地起身,给何善学斟满一杯,又极不情愿地挪向窗边的吕少卿,走到跟前,却突然像是在窗外发现了什么,开口问道:
“少侯爷,那人怎么还在那儿?”
吕少卿朝巧奴儿所指方向一瞥,皱起了眉头。
只见街对面的酒肆外搭起的凉棚里,坐着一面如黑铁的男子,他全身紧裹着玄色甲胄,坐得如佛像般笔直,一把乌黑长刀斜靠在桌旁。
每隔半刻他便端起手边的酒碗,仰脖一饮而尽,随即便有小二来给他续上满满一碗。
那小二也是面露苦色,仿佛这人不是来客,反倒是收账的债主,不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地伺候着。
吕少卿撇了撇嘴,压低声音不干不净地骂了句什么,又转脸朝巧奴儿笑道:
“莫管他,莫管他,粗人一个,老头子非让他成天跟着我,我好说歹说才让他别进到这风月宝地煞风景。”
一旁的思琴突然轻言:
“他能在那儿枯坐三日,也是颇有定力啊。”
吕少卿贱巴巴地凑过去,谄媚道:
“定力我也有,定力我也有,只要姐姐弹琴,我能在你面前坐上十天十夜。”
这般无赖的话被他说得是无比真诚,思琴也不觉莞尔。
可就在这时,何善学却突然啪的一声放下酒杯,昏花老眼瞪得老圆,大惊道:
“三天?!少侯爷,我们在这儿待了三天了?!”
吕少卿不明所以,回道:
“三天怎么了?你我不经常在这儿呆上十天八天的。”
何善学慌慌张张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坐得太久的一身老骨头嘎嘎作响,言语中已有一丝惶恐:
“明日便是夫人寿辰,少侯爷,我们该回府了啊。”
吕少卿一愣,旋即摆摆手说:
“不去不去,不过是二娘的三十岁生辰,又不是大寿,我们俩不去不碍事的。”
何善学此刻酒意尽消,好言劝道:
“先勇侯借此次夫人寿辰,宴请了下唐各路官绅,墕都皇城也有大人物来,听说宁州也派了使节,你这少侯爷不去,可会失了礼节啊。”
吕少卿刚要强辩,一旁的老鸨花娘却接言道:
“是啊,是啊,就算少侯爷你不拘小节,但回头侯爷要是怪罪下来,让人把我这小楼给夷平了,再把巧奴儿、思琴还有我这个苦命的老姐姐关你们侯府大牢里去,你可忍心啊。”
“这……”
吕少卿面露一丝犹豫,思虑一番后,挥了挥袍袖,不情不愿道:
“罢了罢了,夫子我们走吧。”
走到门口,他又转身朝屋内拱了拱手,说:
“小爷我可不是怕我们家老爷子,是给巧奴儿、思琴姐还有我这可怜的老姐姐面子,告辞了,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说罢,便与那何善学互相搀扶着,一摇三晃地出了门,空留下一屋子杯盘狼藉,和终于长舒一口气的三名女子……
走出醉怀居,这一老一少又动作出奇一致地长伸一个懒腰,随即信步朝先勇侯府的方向走去。
路过那间酒肆,吕少卿眼皮都没抬一下,嘴上却没好气地喊了声:
“走了啊,准备在这儿坐成佛啊。”
片刻后,黑衣黑甲的那人便已拾起长刀一言不发地跟上了吕少卿。
吕少卿朝他瞥了一眼,突然勾肩搭背地凑了上去,笑呵呵地说:
“小胡哥,刀借我耍耍呗。”
那人仍是没有一丝表情,冷冷回道:
“命,可以借你,刀,绝不外借。”
……
“……切”<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