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话他不但不敢说,连脸上也不敢表露出来,只要对弟弟有一点不满,那就是拿刀子去扎父亲的心。比拆了第一堂罪还要大,他只好不闻不问,不过他心里其实是和父亲一样喜爱着弟弟。
“二少在天香阁。”
第武笑了,不是平日那种讥诮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他有些理解弟弟了,甚至突发奇想,想去看看天香阁有什么地方能令弟弟如此迷恋。不过他也知道不管怎么想也不能去做,因为他是未来的神。
“生活是美好的,女人是美好的。”他在心里由衷感慨道,仿佛发现了一条人生的真谛。
“二少,对那小玉姑娘还满意吗?”
一个姑娘静静地问道。
尽管天香阁的姑娘个个以美艳而闻名天下,这位姑娘才是拴在第文脚上的一根线――一根挣不脱,剪不断,却看不见的线。
她叫许飞卿,名字很普通,衣着也很朴素,虽然昂贵却让人看不出昂贵之处。若走在大街上,没有人会认为她是从天香阁走出去的,她似乎与天香阁这地方有天悬地别之隔。
但她真就是天香阁的姑娘,和别的那些姑娘一样,惟一不同的是,她只是第二少的姑娘,而不是其他任何人的。
她最初也同样是被当作祭品奉献给第文的,第文接受了,也享用了。用的却是另一种方式:他把她当成了一个朋友。
第二少当然朋友遍天下,且不说那些陪他打猎、喝酒、赌钱,随时都准备从他身上大捞一笔的公子哥,只要他认可,全天下的人都会抢着做他的朋友,而且引以为荣。但第文心中真正的也是惟一的朋友却是这位外人根本不知道的姑娘――许飞卿。对此,他时常感到悲哀,也感到寂寞,到后来却也满足了,人生有一知己足矣,何必求多。
“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你也知道,就是这么回事。”第文似乎有些厌倦地回答她的问题。
“我不知道,满意就是满意,不满意就是不满意。什么叫‘就是这么回事’?”
“你又来逼我,你分明是知道的。”不知为什么,第文一直认为许飞卿是最能知道他的心的。而且也能感受到自己的一切,不是从他的表情,也不是从他的言语上,而是一种很神秘的心灵的沟通,所以他们便成了知己。说完这句话,他便施施然躺到许飞卿的床上,比躺在自己的床上还要随便、自然,而且舒服。
“是的,我知道。”许飞卿认输的承认道,而她自己也觉得奇怪的是:她真的知道。
随后她便搬了只锦凳在床边,自己坐下来和第文说话,这是他们二人交谈时几乎固定不变的方式。
“可是我不知道的是,”许飞卿接着道,“你明明不喜欢这一切,甚至是厌倦,为什么还要去做?”这一点她真的不明白。
“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可活着总得做些事吧。”第文眼望着天棚说道。
“可你就不会找些自己喜欢的事吗,别的什么事?”
“别的也都一样,一样的无聊。”
许飞卿不再问下去了,她已深深感受到第文如渊般的空虚和英雄无奈的寂寞。
在世人眼中,第二少无疑是世上最幸运,最快乐的人了。幸运不幸运许飞卿不知道,但只有她知道:二少是最不快乐的人。
两个人闲聊着,第文躺在这张床上便会彻底的放松,他只是随口说着话,并不在意说的是什么,是否能表达自己的心思,因为许飞卿会理解到的,甚至他不说话她也能理解到,说话不过是种机械的运动而已。
他静静地看着她,她的脸,她的声音对他近乎有一种催眠般的魔力,令他感到安静,祥和而且充实。
她绝美的脸上只有一种表情,淡淡的幽雅,从无哀怨,也无热烈,却充满了感情。这张脸似乎是一个曾经辉煌了几百年又逐渐黯淡下来的世家贵族的缩影。第文看到这张脸时,便被这种言语无法形容的神情紧紧攫住了,从那时起这种神情就从未变过,第文甚至敢和任何人打赌:她一生下来肯定就是这种神情,哪怕你在这张脸上打上两拳,踹上两脚,这神情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而她的声音带给人的感觉也同样如此,淡淡的如同馨香,又充满了魔力。即或偶然浅浅的一笑也同样的风雅,而她从未大笑过。<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