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出去找我父亲留下来的那些人,这里虽然安全,也只是暂时的,必须把你转移到一个更安全、更能长久居住的地方。我也很想留在你身边,什么也不做,守着你一直到孩子生下来,说老实话,如果可以,我甚至不去报家仇,我更不想让你早早成为寡妇,孩子成了没爹疼的孩子。如果我真的这样作了,我父母也不会怪我的,或许他们更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多为他们生几个后代,而不是冒险去报家仇。”
“那你能做到吗?”许飞卿把头抬起来,仰望着第文,充满期盼的问。
“也许我能做到,为了你和孩子。”第文想了半晌说道,“不过问题不在这里,现在不是我去不去找他们报仇的问题,而是他们根本不会让我活在这世上。如果他们发现了你和我的关系,发现你肚子里怀的是我的骨肉,他们也不会让你活下去,更不能让这孩子出生在世上。”第文眼前又浮现出他侄儿手握娃娃惨死的一幕。
“这究竟是些什么人啊?他们和你家究竟有怎样的血海深仇?”
“我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至少目前还不知道。但将来总是会知道的。不过不管他们都是什么人,也不是因为和我家有仇。”
“没仇没恨的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啊?连你这样根本与世无争、对任何人都无妨碍的人都不放过?”
第文扶着她坐在一个锦墩上,自己也拉把椅子坐在她对面。
“这里的原因说起来就话长了,不过你现在也是第家的媳妇了,将来是第家的主母,这些事也应该让你知道,不过许多事我也不是很确定,所以我和你说的也都是我自己猜出来的。”
许飞卿静静看着第文,她对第家的事的确一无所知,对于第一堂、武林也很模糊。她只知道第文,也很了解他,但却从未想过要去了解他的家世。因为她以前一向认为自己和他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她不过是二少花钱养的一只金丝雀而已她永远也不可能走进他的世界里,却没想到自己竟能成为这个世界的女主人,只不过这个世界已经崩塌的只有一堆废墟了。
“我父亲从小受过很多苦,也受到过许多不公正的对待,所以他一生最痛恨的就是世间的种种不公平。”第文现在脑子里整理一下思绪,才缓缓说道,仿佛不仅要让许飞卿明白,也要让她肚子里的孩子能明白。
“等到他靠自己的力量完全站起来,不再有人敢不公平地对待他后,他便四处为别人打抱不平,为所有受到不公平待遇的人出气。后来他发现世间不公平的事太多了,公平只是人们挂在口头上的好听话,是用来装门面用的,这世间根本就没有公平法则,实际上通行的却是恃强凌弱和弱肉强食。他感到自己一个人根本无法消灭所有的不公平现象,所以他建立第一堂,接受所有受到欺压、受到凌辱的弱者的投诉,然后便替这些人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去惩罚那些所谓的强者。”
“那你父亲一定是个很伟大的人。”许飞卿有些敬慕的说,她偶尔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只是一个近乎赤面獠牙的第阎王。
“也许吧。”第文苦笑着说,“那些受他恩惠的人都把他视作自己的救星、恩人、降临凡间的天神,而恨他的人却骂他是第阎王。你也一定听到过,不过在我眼里,他只是一位慈祥的父亲。”第文的眼睛又有些湿润。
“事情还不仅如此,你不知道武林中的人都叫侠客,他们也组成各个派别,他们也都有自己的声望、地位,这也代表着他们手里的权力。可是我父亲建立第一堂后,几乎包揽了武林中的所有事,无意中也夺去了这些人手中的权力,甚至大大降低了这些人的声望和地位。这些人也就对我父亲恨之入骨,把第一堂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誓欲拔之而后快。”
“就是这些人毁了第一堂、杀了你全家?”许飞卿的脸有些发白,她对这些也并非一无所知。
“应该就是他们。”第文沉吟着说,“你说他们是凶神恶煞,他们不是,相反,他们在世人眼中都是大英雄、大侠士,而且人人戴着一顶扶危济难、维护公平的帽子。”
“如果真是这样,你这家仇怎样也报不了啊。”许飞卿既为第文担心,又感到恐惧,她已经是第家的人了,尽管她还不能习惯这一点,还总是说“你家”、“你父亲”之类的话。
“报仇是以后的事,能不能报我也不知道。但现在我要做的是让自己能活下去,更要让你和孩子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活着。”
“所以你要出去,找你父亲的部下来保护我?”
“是的。我不能让你孤零零一个人生活,我和你的关系知道的很少,但也不是一个人都不知道,而且我敢确定那些人是一定知道的。本来你在他们眼中是无足轻重的人,他们也不会费力对付你,可是你来找了我,我们又同时不见了。他们肯定猜得到你是和我在一起,而他们就算想放过你,也不会放过孩子,他们不会让这世上还有一个姓第的人。”
“这么说外面一定有许多人在找你和我了?”
“当然。”
“那你出去一定很危险了?”
“这也是当然的事,可是怕也没用。我们没办法在这里躲一辈子,这地方虽然隐秘,他们也终究会找到的。”
“你去吧,不必挂念我。”许飞卿坚定的说。
第文感激地看着她,读懂了她的眼神,那是在对他说:你放心地去吧,即便你遇到危险,我也会坚强地活下去,把孩子扶养成人。<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