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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家跟着范雨婷笑了,收好影册,坐回原处,边吃边讲:
“去年夏天出去搞作品,偶然碰上的。那是个下午,五点多冲,我拍了些风光,开始往回走。来到这条小河边,正看见这个姑娘在河里淘猪草。周围很静,河水清悠悠的,姑娘身后是岩石的阴影,太阳正好是侧逆光,在她的身上勾了一圈金黄色的轮廓。
好美啊,我赶快蹲下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拍了两张,一张是弯腰淘猪草的,一张是她直起身子在擦额上的汗水。她淘完了猪草,洗了洗手,我以为她要走了,正准备站起来,突然我惊呆了,那姑娘没走,哦,原来她要洗澡!我简直是喜出望外,激动得心儿咚咚直跳。”
摄影家忍不住第二次放下筷子,掏出影册,再次过来挨着范雨婷坐下,翻开样片,几乎带着儿童一样的纯真语气说:
“你看,好一幅村姑沐浴图啊!我们不但看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之美,更看到了女性身上的青春、健康和力的韵味。”
范雨婷拈了一个剔骨鸡爪在嘴上啃,逗了一句:
“你该等她脱光了才照嘛。”
摄影家遗憾地叹一口气,很是懊悔的样子:
“都怪我太激动了,我当时正想换个姿势,以便好好地往下拍,把剩下的半个胶卷拍完,可是我的腿已经麻木了,刚一活动,身子一歪,就倒了,竟从石头后面滚了出去。那姑娘吓了一大跳,发现河对面有我这个摔了筋斗的大男人,猪草也不要了,抱起衣服就跑,很快消失在河岸上一片松树林里。”
“可惜,”范雨婷夸张地拖长声音,“一顿眼福没有尝到。”
“你别怪腔怪调的。”摄影家瞪她一眼,不容人亵渎他的艺术,继续虔诚地说,“摄影艺术是光的艺术,瞬间的艺术,象这样天然而美妙的布光,在一处大自然幽静的环境中,假如捕捉到了一个健康纯朴的年轻姑娘的一个原始的、毫无防备的、毫无造作的瞬间,那简直是天意啊!”
“哇,”范雨婷还是那样故意撇撇嘴,“那样的话你就要拿金奖了。”
“那是哟,艺术就是这样,只能用艺术规律的标准评价它。”停了停,摄影家又说,“后来,我又去了那个地方,在一个村子找到了那个姑娘,我给她家里把情况说明了,请他们同意我拿去发表,还许诺,如果作品发表了,报酬的一半归他们,要是得了奖,奖金的三分之一给他们寄去。像我们这样的人,别看头发这么男不男女不女地披着,但别人一看,谁都知道咱们是好人,不是歹人。他们几乎立刻就答应了,同意我拿去发表,拿去参展,拿去参赛。去年,我寄去了三十块钱的稿酬,昨天,取了钱,马上又寄了三百五十元去。”
“莫不是放长线钓大鱼,”范雨婷喜欢拿无遮无拦的腔调跟摄影家说话,摄影家是个脾气很好的男人,“引诱人家小姑娘以后让你照。”
摄影家失望地摇摇头:
“连你都不肯,何况他们那样的山民人家。”
范雨婷挤眉弄眼地笑着说:
“我害羞嘛。”
摄影家仿佛自言自语:
“不过那姑娘就体形来讲,也还不尽如人意,腰粗了点,个子矮了点,模样也不漂亮,主要是眼睛缺乏灵性,少了气质,哪比得上你哟。我告诉你,摄影模特儿比美术模特儿更挑剔,后者的缺陷可以在画家的笔下得到弥补,而前者,摄影家的镜头是没法作任何修饰和美化的。各方面都符合要求的摄影模特儿本来就难找,再加上一个脱衣服的问题,就难上加难了。”
他独自摇头,沉思地摸出烟盒,给范雨婷一支,自己嘴上含一支,眉宇间有一层淡淡的忧愁。突然他把愁云一扫而光,很有信心地瞟了范雨婷一眼,在那本小影册上很快翻到一页,把椅子移到范雨婷身边,指给她看。
“你照的?”范雨婷问。
“我哪有这等福气,”摄影家耸耸肩,“翻拍的。”
这也是一张彩照,一个金发的外国裸女,侧卧在沙滩上,身体的曲线起伏柔滑,裸女弯曲一条胳膊撑着后脑,另一只手抚着她的胸脯。她的眼睛深情地凝望着在她前面的蓝色的大海,仿佛在展开回忆的翅膀。而在这美丽裸体的不远之处,则尽是一些千奇百怪的古生物,有的浮在海里,有的正往岸上爬,还有的已经接近隐隐的森林。
“这幅作品是合成的,你知道作者的用意吗?”江摄影家认真地问。
范雨婷噘嘴回答:
“还不是想引诱我们女人,拿给你们男人看。”
“你总是这样看男人。”摄影家脸上的热情降下来,口气有了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