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霍小宝还在想这件事儿,王一飞真的胜券在握地能把古韵提上去吗?恐怕未必。因为霍小宝清楚,班子内的大部分成员都事事向着王一飞,但未必事事向着古韵,因为古韵的某些不加掩饰的凌驾于别人之上的自我优越感曾激怒过报社的许多人,包括几个中层干部,只是他们明白古韵的背景而敢怒不敢言。倘若把向涛与古韵放在一起让班子成员打分,大家的内心深处肯定向着向涛而不会向着古韵,这一点霍小宝确信无疑。然而,王一飞未必知道,他也许永远不会知道。正因为如此,他的自信也有它存在的合理性。
当霍小宝认真分析了这些情况之后,内心深处有一种快感,他为他也能玩出这样高水平的花样而陶醉。
晚上下班后,他给向涛打了个电话,他特意在电话中向向涛透露了两个领导碰头的秘密。当然他没有说让向涛当陪衬人,只是说王总提的是古韵,他提的是向涛。并且,叮嘱他私下里与几个部主任接触接触,并且,一再叮嘱绝对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霍小宝明显地感到向涛在电话的那头像鸡啄米一般的不断地点着头,并且感到向涛的声音激动得有些发颤。霍小宝于是想,权力真是个好东西,实在太诱人了,这么正直的记者,在权力面前竟然也会激动不已,何况他人乎?
政协会、人代会在三月下旬如期召开了,电台、电视台、有线电视台的播音员们在电波里荧屏中声情并茂地朗诵着:“全市人民盼望已久的政协会、人代会终于召开了,这是全市人民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喜事……”
《银都日报》上刊发了“两会”社论,也同样离不开这些套话,把个银都渲染得浮漂漂的。其实,老百姓最明白,他们盼望已久的大喜事就是涨工资,住楼房,或者是子女上学,或者是毕业就业。至于“两会”什么时候开,他们根本不闻不问,有的甚至连‘政协会”、“人代会”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什么会不会,不就是开会嘛,无非是领导作个讲话,大家再跟上说些好话,你好我好大家好,完了之后当官的继续当官,种田的继续种田。
然而,今年的“两会”却不同于往年,因为一件偶然的事件,却使平静的银都一下沸沸扬扬起来。
事情是报纸引起的。
3月20日,人代会正式召开。上午“两会”的代表和委员听取黄心刚市长、市计委主任、市财政局长分别作的政府作报告、计划工作报告和财政工作报告。下午,人代会和政协会分别分成若干个小组审议和讨论这三个报告。
报社为了迅速快捷全面地搞好“两会”报道,要求两个采访组务必在晚八时整理出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的讨论发言,再交印刷厂连夜排版印刷,赶在次日一早出报。版面是这么安排的,头版安排了人代会开幕的消息,本报评论员的文章,会议侧记、图片,四版是《政府工作报告》摘要,二版是人大代表的座谈发言,三版是政协委员的座谈发言。下午六时,一、四版已开机印刷,内版二、三版的稿件正在整理中,晚八时,人代会的座谈摘要整理完毕,经人大秘书长审阅签字后,古韵给王总编家打电话请示王总编是否看稿,王总编说秘书长已签过字我就不审了,赶快交印刷厂排版。晚8:20分,政协委员的座谈摘要整理完毕,经政协秘书长审阅签字后,向涛打电话请示霍小宝,霍小宝说“两会”的稿件都经王总编审阅,你给王总编家打个电话请示一下。向涛又打通了王总编家的电话。主总编还是那句话,秘书长已经签过字了,我就不审了,赶快交给印刷厂让他们排版。
第二日一早,辛苦了一夜的印刷工人们早已把报纸打成捆交给了发行部。早上刚上班,列席参加政协会的王一飞就打来电话,要求发行部主任王永军立即组织人力把报纸发下去,让全市人民及早了解到“两会”的精神实质,并派员给“两会”的代表和委员人手一份发下去。
大家忙忙乎乎到了10点钟,王一飞又打来电话让王永军立即停止发报。王永军说报纸已经发完了。王一飞几乎气急败坏地说,马上组织人员再收回来,报纸出了问题了。刚刚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和霍总说一声,通知在家的人员立即开会,我马上就到,你赶快打电话通知邮局,各县没有发送的报纸立即停止发送,已发送的马上给县委宣传部打电话截留住,市区范围内等我回来再布置。
王永军接完电话,慌慌张张过来给霍小宝打了个招呼,又忙着给邮局打电话去了。
霍小宝一听报纸出了问题要收回,不免一阵紧张,头仿佛一下“嗡”的大了起来。要收回报纸,肯定是出了政治性的大问题,否则,不可能这么兴师动众。早上上班,他一直忙于别的事务,对新报只匆匆浏览了一下标题,内容还没有来得及细看,所以,究竟问题出在哪里,他还不得而知,现在再看,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组织在家的编采人员,总务后勤人员开会。<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